又是一年3.15,来说说造假的故事。最遭人痛恨的造假,莫过于医药领域的造假。
人类可以撕下文明的面纱,去争食人血馒头,而“野蛮”世界的医生中也有“莆田系”,它们的招数与人类出奇地相似。不过,它们的行为是对是错,我们就无法评说了。
吸血的“医生”
庞大的犀牛背上,落着红嘴巴、黄眼圈的小鸟,这是非洲草原上独特的风景。这些小鸟名叫牛椋鸟(Buphagus),有红嘴牛椋鸟(B. erythrorhynchus)和黄嘴牛椋鸟(B. africanus)两种,几乎只以非洲大型动物身上的东西为食。它们有时会啄食吸血的蜱虫,所以一直被视为大型动物的“皮肤科医生”。
红嘴牛椋鸟丨Charles J Sharp
但“身上的东西”是个很宽泛的词,寄生虫、分泌物、皮屑都在此列。牛椋鸟85%的觅食时间,都用在喝大动物伤口流出的血、掏耳朵、用嘴捋动物身上的毛(可能是在找皮屑)这三件事上,而捉蜱虫的时间只有5%。“医生”实在有些名不副实。
研究者常常观察到,牛椋鸟一边无视叮在动物身上的蜱虫,一边有滋有味地喝伤口的血。它们倒是很喜欢吃吸饱了血的蜱虫(爆浆有没有!)。但是对被咬的动物而言,伤害已经造成,除掉这只蜱虫,也没有什么好处了。
翻翻找找的黄嘴牛椋鸟丨Steve Garvie / flickr
剑桥大学动物学部的威克斯(Paul Weeks)曾做过实验,研究牛椋鸟对动物的影响。他选择了津巴布韦的一处牧场,那里有许多红嘴牛椋鸟;他把一群牛与牛椋鸟隔离开,结果蜱虫并没有增多,反倒是牛身上的伤口愈合得更快了。
如果牛椋鸟在,它们为了喝血,会扩大伤口,使之无法正常结痂。更有甚者,有一头牛的包皮被蜱虫咬伤,牛椋鸟在这个地方反复地啄,导致感染红肿,最后这头倒霉的牛没法勃起了。
“有句mmp我一定要讲”丨Charles J Sharp
不过有个意外的发现是,牛椋鸟被赶走后,牛的耳屎量有明显增加。耳屎的主要成分是长链脂肪酸,所以牛椋鸟能通过吃耳屎来获取能量。耳屎可以保护外耳道,但嵌入耳道太深,可能会导致耳道感染,过多的耳屎还会影响听力。
所以,赶走牛椋鸟是好是坏,我们尚不明确。
海中的莆田系
虽为同一个“工种”,但海里占据“啄食寄生虫”这一生态位的动物,要比牛椋鸟敬业得多。世界上已知约有45种清洁鱼,最出名的是身上有黑白条纹的裂唇鱼(Labroides dimidiatus)。
虽然偶尔会偷吃大鱼身上的黏液,但清洁鱼大部分觅食时间都致力于捕捉大鱼(或其他大型海洋动物)体表的寄生虫,可以说是尽职尽责了。
清洁鱼一般比较“宅”,只在很小的地盘里活动,它接诊的“病人”,也多是拥有固定地盘的鱼类。大鱼可以一再前往同一家“医院”接受治疗,建立起长期的“医患关系”。“医生”为了吸引“患者”光临,会尽心尽力为大鱼服务。“患者”想要获得长期的服务,对“医生”也是尽可能地敬重,清洁鱼可以游进大鱼的鳃腔里甚至嘴里,不用担心被吞下去。
是令人羡慕的“医患关系”丨Nhobgood / wikimedia
这种鱼和鱼之间的基本信任,会受到一些“不法分子”的利用。三带盾齿鳚(wèi)(Aspidontus taeniatus)的体型和黑白条纹都酷似裂唇鱼。它平时用尾鳍游泳,裂唇鱼用胸鳍,但遇见大鱼时,它也会改成胸鳍拨水,以此假扮成“医生”,避免葬身鱼口。
缺少食物的时候,假“医生”还会利用伪装接近大鱼,趁着大鱼等待治疗的时机猛扑上去,啃下一片鱼鳍再逃开,可谓是海中的莆田系了。
假“医生”三带盾齿鳚丨Izuzuki
“吸血鬼”开奶茶店
啄木鸟被美誉为森林医生,但也有一类啄木鸟离经叛道,成了森林的“吸血鬼”。
吸汁啄木鸟(Sphyrapicus spp.)共有四种,都生活在北美。实际上它们并不吸树汁,而是啄破树皮,舔食流出来的汁液。啄木鸟的舌头一般能伸得很长,尖端有倒刺能勾住虫子,但吸汁啄木鸟的舌头相对要短,表面有硬毛,能像刷子一样蘸起树汁。
黄腹吸汁啄木鸟(S. varius)和它的舌头丨Black Swamp Bird Observatory
吸汁啄木鸟饮用的树汁,主要来自树皮和木头之间的一层薄薄的组织,称为韧皮部。韧皮部的树汁含有树叶光合作用制造的糖,供植物生长所用,对动物也是不错的能量来源。
在树干和大树枝里,韧皮部的含糖汁液从上往下流动,送往根部。吸汁啄木鸟在这些部位啄出洞来,汲取树汁。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它会不断扩大这个洞,获得更多汁液。
被啄的树就像被啃过玉米丨Frank King / ebird.org
但是,正如人的伤口会止血一样,韧皮部受伤后,会产生蛋白质和糖类堵住伤口,阻止树汁流失。树洞干涸了。从上往下流的树汁,在阻塞的树洞上方蓄积起来,就像水坝蓄积水流一样。
于是,吸汁啄木鸟在旧洞上方再开新洞。为了获得最多的汁液,新洞必须紧挨着旧洞。新洞再次阻塞后,啄木鸟继续往上开洞,最后形成一排排具有“密恐效果”的小洞。
人常说“树活一张皮”。如果啄木鸟钻洞太多,韧皮部汁液的运输被阻断,树就会死掉。
一棵死去的北美白桦,千疮百孔丨Cephas / wikimedia
在果园里,吸汁啄木鸟被视为鸟害。但对松鼠、美洲豪猪、其他鸟类和许多昆虫来说,啄木鸟啄破的树干,却是宝贵的糖分来源。受惠最多的当属红喉北蜂鸟(Archilochus colubris)。它们飞抵加拿大时正值早春,花蜜不足。吸汁啄木鸟开凿的树洞,就是替它们续命的“奶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