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是武汉最强病毒实验室流出的?(组图)


武汉病毒传播增神秘色彩 国家级P4病毒实验室被指泄毒源头




2018年11月14日,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研究员石正丽在上海交通大学做冠状病毒研究的讲座。(上海交通大学发布)

武汉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持续扩散,世界多个国家也出现传入个案。武汉华南海鲜市场一直被指是播毒源头,但近日出现另一论证,指存在安全隐患的武汉中科院病毒研究所也是播毒源头。该研究所未有公开回应公众质疑,仅私下否认与今次病毒危机有关。(黄小山/程文 报道)

根据官方周二的最新资料,全国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已致死106例,确诊及疑似病例已过万宗。而更多未被确证的死亡者,并未被纳入统计范围。

有医学界人士指出,早在疫情爆发之初,就有人怀疑,此次武汉的冠状病毒疫情可能并非如此前所指源自华南海鲜市场。有专家认为,在该市场大规模爆发疫情之前,已有非该市场接触者受到感染,源头指向专门研究及存放最危险病毒的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



2020年1月12日至15日,就在武汉肺炎疫情全面恶化,并导致众多医护人员感染时,武汉病毒研究所如期举办首届大学生冬令营活动,来自全国各地高校的55名同学参加了本次冬令营活动。(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官方发布)

中国红十字会原项目高管李原指出,中科院武汉病毒所从建设之初,就透明度严重不足,比如,新建了不让法国合作方知道的内容,以及由和军方关系密切的公司建设。他更质疑,假如是次疫情证实是该实验室泄露所致,其整个安全体系肯可能都出了严重问题。

李原说:唯一的一个通过认证的P4的实验室,其它的也是国家的但没有认证。应该这个P4实验室它的图纸是法国提供的,它设计的是层层负压,P4病毒实验室它的基础的核心构造,它要在病毒的这个实验室的中心,形成一个「黑洞」,就是外界所有的东西只向中心流动,它不会再泄露出来。中国为甚么不让它施工呢,就是说,它有些建的那些东西呀,它不让法国人知道。法国人只是觉得它很可疑。它只有一种,就是违反了所有的操作许可权,造成这个病毒实验室中间的这个「黑洞」不管用。

同样是原红十字会项目高管的任瑞红认为,新冠状病毒符合生化武器特征,当局将如此危险的病毒实验室设置在人口密集的交通枢纽型城市,决策本身让人疑惑。

任女士说:或者就有蝙蝠身上分离的冠状病毒,他们到底要干甚么?我们现在完全就猜测不出来。就是目前这个结果,不管是它有意无意的,这种病毒现在非常符合生化武器的特征。我觉得对于这样一个病毒实验室,这个选址它为甚么会选择在一个这么人口稠密的、交通发达的地方?再也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容易传播的了,你不觉得这个不可思议吗?我现在也没想明白。这个就看有没有更多的消息能够释放出来。

中科院武汉病毒所人士否认此次疫情是由实验室病毒泄露所致,并称目前实验室仍在加班应对此事,并称不愿意再说关于瞒报和应对不力的事情,希望向前看,接下来应对好疫情。

病毒所:这个应该不是吧,2018年那个是感染猪,它不感染人的。那个是广东那边的,感染猪的一个冠状病毒。那个当初是发了《Nature》文章的,是好多单位一起的。包括世界卫生组织他们都公布了,他们认为这是一种新的病毒,就跟我们没有关系嘛。我们实验室的有很多老师都在,都是从年前一直到现在都在上班。反正过去的我们都不说了,就努力的把现状控制好吧。

根据病毒所以及上海交大的公开讲座资讯显示,早在2018年,由武汉P4生物安全四级实验室石正丽团队、中国军事科学院合作的研究项目,就发现了源自蝙蝠的新型冠状病毒,并且该病毒导致了数万头猪死亡。有关研究专案曾在《Nature》发表。

大陆财经日报《每日经济新闻》援引石正丽团队近日最新资讯称,这次在武汉最新发现的冠状病毒——nCoV-2019与一种蝙蝠身上的冠状病毒序列一致性高达96%。但是迄今为止,中国疾控部门没有对造此次新型冠状病毒进行疫源调查,并且将流行病调查的基础线索、华南海鲜市场的现场破坏殆尽。

浙大生命科学院教授王立铭周一发表科普文,期间指出,新冠病毒的天然宿主确实很可能是蝙蝠。他指,从蝙蝠到人,可能存在一种被大规模饲养的半野生动物作为中间宿主,并通过互相传播和突变,获得了感染人类细胞并持续在人体间传播的能力。

2003年,中科院向法国方面提出,在中国联合开设烈性病原的保藏中心和世界卫生组织烈性传染病参考实验室。因担心中方以此研发化武,法国情报部门曾作出严厉警告,但到2017年,该中心经过多次波折终于正式投入运作,但此后其被指和军方关系密切而引发外界关切。


国内媒体报道:新型冠状病毒是武汉科学家的“锅”,你信不信?

讨论一个很简单也很惊悚的问题:这次的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是不是人为泄露出来的?

这个问题可不是我瞎编出来的,最近两天来找我求证的人只怕得有上百,其中不少还是各自领域的大专家和大领导。

大家的“根据”,主要就是下面这个旧闻:

2018年,中科院武汉病毒所的科学家发现了一种能够感染猪的冠状病毒(SADS-CoV),这种病毒导致了广东一些猪场中暴发了猪的某种传染病。当时科学家根据基因序列分析,猜测那种病毒的天然宿主是蝙蝠。这条科学发现,还上了当时的新闻联播。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次的新型病毒(2019-nCoV)也是一种冠状病毒,科学家同样也猜测它的天然宿主是蝙蝠。

那么问题就来了:

Q1:这次的病毒是不是就是上次那个病毒?

Q2:武汉的科学家是不是不小心(甚至是故意地)把这个病毒泄露出来了?

2018年的新闻

详细讨论之前,先给个结论:

A1:不是!

A2:新型冠状病毒和2018年发现的那个病毒毫无关系!

光说结论当然就没意思了,我们来好好证明一下。

我保证这是个轻松的证明过程,而且闲着也是闲着,我想你也不介意再学点和新型冠状病毒有关的新知识。

2018年,武汉病毒所的科学家发现那种能让猪拉肚子的SADS病毒以后,将他们的研究结果发表在著名的《自然》杂志,并且第一时间就上传了该病毒的基因组序列(如果你需要查询的话:GenBank ID: MG557844)。

而这次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的基因组序列,中国科学家也已经在第一时间公开(GenBank ID: MN908947)。

这些信息足以帮助我们理解两者的关系。

具体数据分析如下:

(特别感谢中国科学院的刘翟研究员和他的研究助理喻萍。下面的数据分析和作图都由他们完成,并由第三方专家确认。如需引用请获得授权。文中序列分析数据来源于GISAID数据库和GenBank数据库,特别感谢为武汉新型冠状病毒研究提供序列的科学家,感谢他们在GenBank和GISAID等数据库上分享的数据)

首先做个最简单粗暴的比较,咱们直接看看,不同病毒的基因组序列有多像。

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这次的新型冠状病毒其实就是2018年武汉科学家发现的那个病毒,两者的基因序列应该100%一样,或者至少是接近100%一样。对吧?

但是结果如何呢?

以新型冠状病毒的基因组序列为基准,与之相似度最高的,是一种在蝙蝠里发现的病毒(红色,96%相似),这也是为什么科学家认为,这种新型冠状病毒的天然宿主是蝙蝠。

基因组序列对比

接着,它和SARS病毒也有大约80%的相似度(蓝色)。这个差异已经相当的显著,这也是科学家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这种新型冠状病毒是SARS卷土重来的原因。

然后,它和MERS病毒的相似度就已经很低了,大约50%多点(绿色)。也就是说,这种新病毒和2012年肆虐中东的冠状病毒只是非常遥远的亲戚。

现在请注意,你最关心的比较来了:新型冠状病毒,和2018年武汉科学家发现的SADS病毒,基因组相似度是最低的!仅仅略高于50%。

这个差距,通俗的打个比方,已经跟人和狗的差距差不多了:两者都是哺乳动物(病毒),但是基因组实在是相似程度太低。别说不可能是同一个物种,就连亲戚关系都非常可疑。

从基因组序列出发,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和武汉科学家2018年发现的病毒(SADS),毫无关系。

除了序列信息的直接比较,我们再来看看几种病毒的基因组大尺度结构的比较。

在这张图里,我们着重比较了病毒基因组里几个重要基因的排列和结构。当然了,其实你不需要知道任何技术细节,只需要知道一根棒代表一个基因,注意看不同颜色棒的长度和排列方式,看看它们彼此像不像,就足够了。

基因组大尺度结构对比

相信你可以很清楚的看到,SARS病毒和它寄生于蝙蝠体内的亲戚,MERS病毒和它寄生于蝙蝠内的亲戚,以及SADS病毒和它寄生于蝙蝠内的亲戚,两两之间基因组结构都是很相似的。这也是科学家认为这些病毒确实起源于蝙蝠体内的证据。

而这次新发现的新型冠状病毒,基因组结构比较接近SARS,但是和MERS病毒相去甚远,和武汉科学家在2018年发现的SADS病毒更是有巨大的差别。

从基因组大尺度结构出发,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和武汉科学家2018年发现的病毒(SADS),毫无关系。

最后,根据病毒的基因信息,我们还给好多种已知病毒绘制了详细的进化树,来看看它们彼此之间的亲戚关系到底有多远多近。

这棵树的左边,你可以认为是在遥远的过去,好多种病毒的共同祖先,这个祖先在漫长的进化历史上开枝散叶,逐渐变出了一大堆或多或少有些相似的子孙(右边)。在进化树上,靠近的枝桠上的病毒就越相似,散开的枝桠上的病毒就越不同。

然后你来看看,这次的新型冠状病毒,和2018年武汉科学家发现的病毒,在进化树上分开了多远?套用句俗话,这属于八百年前是一家,但是早就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了!

进化树分析

从进化树的分析出发,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和武汉科学家2018年发现的病毒(SADS),毫无关系。

证明完毕。

这个结论说完,我们再稍微掰扯几句阴谋论的问题。

这几天伴随着疫情到处流行的阴谋论,当然还不止这一个,我估计你可能或多或少也听到过一些。

今天我们讨论的这一个属于言之凿凿、还放出了所谓“证据”的,所以我在这里严肃的辟谣一下。别的很多阴谋论我认为连辟谣的必要都没有,甚至连在这里写出来的必要性都没有。无非就是哪个敌国又如何如何了,哪个疯子科学家又如何如何了。

其实你可能都有印象,每次伴随着重大事件的发生,阴谋论的流行都是难以避免的。我们这辈人可以想想,911,SARS,汶川地震,福岛核电站,你就说哪次没有阴谋论吧?哪次没有敌国和疯子的幕后黑手吧?

可这是为啥呢?

别担心,我不想随意的批判谁。实际上阴谋论能如此普遍的存在,本身其实就说明它的出现是非常合乎逻辑和满足需求的。

作为一个生物学家,我觉得这本质上可能是人脑的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在多变的环境中,我们的大脑希望寻找确定的因果关系,寻找合乎逻辑的“解释”。而且请注意,这个解释是不是符合事实不重要,它能自圆其说最重要。就像巴甫洛夫训练狗,每次铃铛响就有肉吃,这件事在自然界可从来没有出现过啊,但是狗可不管那么多,只要你有那么几次一边给肉吃一边摇铃铛,它就会固执地认为铃铛响了就有吃的,因为这个解释好记又管用啊。

巴甫洛夫的狗|图虫创意

咱们人类也一样,固执地在一生当中寻找各种确定的因果关系,各种解释。特别在遇到突发灾难性事件的时候,特别是在事件初期各种信息还不够完备的时候,人们需要寻找某种能够自圆其说的解释,满足自己在环境剧烈变化当中的掌控感,哪怕是一种虚幻的掌控感。

就拿这次的疫情来说,对于很多人来说,相信这个病毒来自一次精心预谋的投毒,都比相信这个病毒是自然演化的产物要容易接受。 前者用我们习惯的逻辑很容易理解,我们也很容易找到可以怪罪的“责任人”;而后者充满了各种学术名词晦涩难懂,就算有科学家给你讲解,也不得不承认这里头有大量的未知难题和不确定性。

就算有科学家给你讲解,也不得不承认这里头有大量的未知难题和不确定性。|图虫创意

所以,想要彻底破除阴谋论实际上是做不到的。这可能是人类底层的心理需求!

我作为一个生物学家,遇到生物相关的问题不太容易陷入阴谋论,这不奇怪,我的看家本领嘛。但是遇到别的问题我也喜欢琢磨阴谋论啊!货币战争,喜欢!奶头俱乐部,喜闻乐见!共济会阴谋,过瘾!我一个受了20年科学训练的人都这样,我觉得你就算信阴谋论也一点都不丢人,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阴谋论有它生存的土壤,绝对不意味着我们就需要放弃自己的理性,屈服于恐惧和阴谋论的威慑之下。阴谋论固然能够给你的恐慌和焦虑提供一个方便的解释,但是它也顺便剥夺了你理性思考自己作出判断的机会。我们做不到看见阴谋论就认真的弄个辟谣,但是这件事你们人人都可以做到。

所有看到这个文章的读者,我知道这几天,你和我一样心痛,一样恐惧,一样忙乱,一样焦虑,一样出不了门只能刷手机,一样会收到洪水一样涌来的各种消息。

图|Pixabay

从今天这个例子出发,我希望你们在防疫救灾急如星火的这个时候,遇到任何消息,在相信之前,在转发之前,都可以多问自己一个问题:

这说法有证据么?

这说法是不是有点像阴谋论?

我决定了要放弃根据真实世界的证据做出判断么?

我决定了要放弃相信那些更有公信力、更有逻辑的信息来源么?

我决定相信一个捕风捉影无根无梢、但却永远能立于不败之地的理论么?

我决定屈服于自己的恐惧心理了么?

我真的要放弃自己的理性吗?

在灾难面前,我们作为普通人,能做的真的很有限。

但是作为一个现代人,我们绝对可以有理性的尊严。

共勉。


延伸阅读:无症状病例已现!是谁把新冠病毒带到武汉?科学家加速病毒溯源

根据官方通报,截止 2020 年 1 月 28 日 16 时 45 分,新型冠状病毒 nCoV-2019 已在世界范围内造成 4599 例确诊感染,6973 例疑似病例,106 例死亡。确诊人数从 1 月 26 日的 2744 例迅猛飙升,再次拉紧了人们的神经。

在 1 月 28 日国家卫健委召开的发布会上,国家医疗专家组成员、北京地坛医院感染性疾病诊疗与研究中心首席专家李兴旺表示,现在观察到了一些无症状的病例。这些病患也存在一定的病毒传播力。

1 月 27 日,Nature 的一篇新闻也关注到了同样的问题:没有症状的人是否会感染他人,以及感染的程度如何?对深圳一个家庭的 5 种感染进行的研究发现,一个孩子感染了病毒但没有任何症状。有研究人员表示,如果这种无症状病例很普遍并且这些人可以传播病毒,那么遏制其传播将更加困难。

这些都意味着,新型冠状病毒与我们之前所熟悉的其它冠状病毒有着显著的区别。我们必须从根本上深化对病毒的认识,搞清楚这个病毒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才能搞清楚它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传染给人,又是通过什么办法让人生病。

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刘奇博士接受 DeepTech 采访时说,追溯 nCoV-2019 病毒的自然宿主和中间宿主,有利于阻断病毒传播链,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控制住病毒的本次蔓延和再次爆发。2003 年,就是由于及时发现了 SARS 的中间宿主果子狸,并对其进行了全面扑杀,才遏制了病毒的继续传播。

因此,找到病毒的源头迫在眉睫,是遏制其传播的关键。

图|首株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毒种电镜照片(来源: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病毒病预防控制所)

某种病毒的自然宿主,指的是自然携带这种病毒、而不会因此发病、也不会损害病毒的动物。找到新型冠状病毒的自然宿主,是搞清楚病毒身世来源的关键一环。

然而,国家卫健委主任马晓伟在 1 月 26 日下午在国务院新闻办举行的发布会上表示,目前我们对新型冠状病毒的认识还十分有限,传染源还没有找到,传播致病的机理以及病毒变异情况还不清楚。不过,许多研究都将病毒的自然宿主指向了一个共同的结果:蝙蝠。

曾经确定了 SARS 病毒自然宿主的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石正丽团队,指出武汉新型冠状病毒 nCoV-2019 的基因序列,与蝙蝠体内的一种病毒的序列一致性高达 96%。

另外,在2019年12月31日,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China CDC)派出的调查研究小组,陪同湖北省和武汉市卫生部门进行了流行病学和病因学调查,这项关于新型冠状病毒的研究论文于1月24日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上。

研究结果显示 2019-nCoV 与先前发布的蝙蝠 SARS 样CoV基因组具有86.9%的核苷酸序列同一性。

图|2019-nCoV 和其他冠状病毒基因组的系统发育分析(来源:《新英格兰医学杂志》)

但 2019-nCoV 冠状病毒以及两种蝙蝠衍生的 SARS 样菌株 ZC45 和 ZXC21,形成了独特的进化枝。而来自人类的 SARS-CoV 病毒株和从中国西南地区收集的蝙蝠的遗传相似的 SARS 样冠状病毒形成了另外的进化枝。

图|中华菊头蝠可能是 nCov-2019 病毒的自然宿主(来源:Wikipedia)

1 月 27 日,中国医学科学院病原生物学研究所所长金奇教授表示,越来越多的科学证据提示,此次新型冠状病毒起源于蝙蝠。刘奇称,虽说目前的研究结果提示 nCoV-2019 病毒的源头是蝙蝠,但仍需要大量的工作确认这一推测,如筛查更多的野生动物,确认源头和中间宿主,严谨的实验证据等。

病毒的源头宿主再次大概率聚焦到了蝙蝠身上。蝙蝠有着许多特质,让它天生容易携带并传播病毒。但这些与蝙蝠相安无事的病毒却感染了人类,则是人类自己的责任。

蝙蝠与哪些疾病有关?对于人类来说,蝙蝠携带和传播的疾病之多、在近年来给人类造成的麻烦之大,可能是哺乳动物界独一无二的。

目前已知的以蝙蝠为自然宿主的人畜共患病毒超过 150 种,研究显示,其携带人畜共患病毒的比例远远超过任何一种其它的哺乳动物。

图|尚未发现的以蝙蝠为自然宿主的人畜共患病毒种类数量分布预测(来源:K. Olival, 2017.)

早在 1931 年,科学家就确认狂犬病病毒是以蝙蝠为自然宿主的人畜共患病毒。人类患病主要由动物咬伤造成,发病后致死率达 100%。

但 20 世纪末、21 世纪初,蝙蝠给人类造成的更大的问题,在于其所携带的冠状病毒。目前已经发现的四种冠状病毒中的两种,其主要携带者都是蝙蝠。

它们中最“臭名昭著”的有:

1、马尔堡病毒。1967 年首次发现于德国。一般相信,该病毒透过与染病的人畜紧密接触传播,致死率高达 88%。

2、亨尼巴病毒属,包括亨德拉病毒和尼帕病毒。亨德拉病毒 1994 年首次发现于澳大利亚,感染马匹和人类。尼帕病毒首次发现于马来西亚,于 2001 年至 2008 年间在新加坡、印度、孟加拉共造成 265 人罹患脑炎,其中 105 人死亡。

亨尼巴病毒属的可能途径是,家畜食用了蝙蝠吃过的水果和其它食物残渣,或是带有病毒的粪便感染了农场,最终传染给了人类。也有可能是当地居民生饮了被蝙蝠偷喝、从而污染了的椰枣汁。

3、SARS 病毒。2002 年起爆发于中国的 SARS 疫情席卷 30 多个国家,共感染 8098 人,并造成 774 人死亡。其最有可能的传播途径是,食用了蝙蝠的果子狸,被卖到了广东,进行非法的野生动物交易,最终通过猎奇的食客传染给了人类社会。

4、中东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自 2012 年首次发现于沙特阿拉伯,截至 2017 年 6 月 22 日,已在全球 25 个国家造成超过 2000 人感染、700 人死亡。其具体的自然宿主尚未证实,但应该与蝙蝠有关。

5、埃博拉病毒。从 1976 年开始到现在一直肆虐,其中 2014 年造成三万人感染,一万人死亡。世界卫生组织表示,一般认为蝙蝠是埃博拉病毒的自然宿主,人类通过密切接触染病的黑猩猩、大猩猩、果蝠、猴子和豪猪等动物而传到人。

此外,还有很多……

图|埃博拉病毒(来源:CDC)

蝙蝠:天然的病毒传播者为什么这么多病毒都与蝙蝠有关呢?

这是因为,蝙蝠的一些属性让它们成为了“绝佳”的病毒传播者。

首先,会飞。蝙蝠是唯一能够飞行的哺乳动物,除了极地地区,全世界各处都有蝙蝠的踪迹。有些蝙蝠甚至通过长距离飞行来越冬,这使得它们可以跨越地理的区隔,扩大病毒的传播范围。而有些蝙蝠则会冬眠,降低了的体温“更有助于”感染各种疾病。

其次,群居。大多数的蝙蝠喜欢住在一起,少则几百只,多则几万只,使得种群内病毒传播的几率大增。而且,不同种类的蝙蝠活动区域和栖息地常有重叠,病毒也很容易在不同种群中传播。

图|蝙蝠拥有一系列易于病毒传播的特点(来源:US fish and wildlife service)

第三,寿命长。一般来说,哺乳动物的体型越大,寿命越长。然而,与蝙蝠体型大小类似的小鼠,寿命通常只有 1-2 年,但蝙蝠的寿命却可以长达 30 甚至 40 年。长得“不讲道理”的寿命,让蝙蝠可以把自己携带的病毒传播更久的时间。

然而,这些只是“有利于”病毒传播的因素。传播病毒的前提,是携带。

“特殊”的体质蝙蝠携带的人畜共患病毒,是哺乳动物中种类数量排名第一的啮齿类动物的两倍,而且,很少有病毒能让蝙蝠发病。与部分媒体的渲染不同的是,蝙蝠在携带病毒方面的特殊性,尚未得到充分证实,相关的研究也才刚刚起步。但蝙蝠确实有很多特殊的特点,而蝙蝠作为病毒自然宿主的原因应该就潜藏在其中。

科学家们针对蝙蝠携带病毒的特殊性做出了各种各样的假说。刘奇表示,其中一种很有新意的,叫做“飞行假说”——蝙蝠为了飞行,进化出了一些“特异功能”,而这些功能让它顺便拥有了抵抗病毒的能力。

现代人类诞生不过只有几万年,而蝙蝠却已经演化了 5000 万年。有科学家们认为,5000 万年的演化让蝙蝠拥有了极强的环境适应能力,逐渐学会了如何与各种病毒共同进化,却互不打扰。

首先,病毒可以在蝙蝠体内更好的共存。在动物体的细胞内,绝大多数的 DNA 是存在于细胞核里。但在病毒入侵或高强度的体力运动两种情况下,细胞核外的细胞质内也会出现 DNA,也就是所谓的“胞质 DNA”。

对于包括人类在内的大多数的哺乳动物来说,很少长时间地进行高强度的运动,因此胞质 DNA 通常来自于入侵细胞的病毒。一旦免疫系统发现胞质 DNA,就会认为这是病毒入侵的信号,对入侵的病毒产生攻击。

但在蝙蝠体内,高强度的飞行也会产生游离的 DNA。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的周鹏与其团队发现,为了防止对自身的健康细胞展开攻击,在进化的过程中,蝙蝠弱化了这种免疫反应,其干扰素通路则由于 STING 的 S358 基因的突变,会始终处于持续有限激活的状态,提供保护,却不攻击自己,形成一种“全天候防御”状态。相比于控制病毒,这种特殊的免疫系统可以更好地与病毒共存。

病毒在蝙蝠体内的状态,就和人体内的肠道细菌一样,存在,但是出不了什么问题。

图|蝙蝠进化出了一系列特质,例如超强的基因修复的能力,这些特征可能与蝙蝠的病毒携带有关(来源: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

但共存,不意味着蝙蝠不会放任病毒恣意妄为。飞行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相应的产生较强的氧化应激环境,体温也常年偏高,动辄达到 38-40°C。很高的基础代谢率理论上会导致 DNA 大量错配,但蝙蝠进化出了超强的 DNA 修复能力。

相比于其它哺乳动物,蝙蝠体内与 DNA 修复相关的蛋白(例如ATM、PKc、RAD50、KU80、MDM2等)都经历了更快速的正向进化。这个功能顺便让蝙蝠拥有了极强的对抗疾病的能力,这也是蝙蝠超长寿命的原因之一。例如,癌症这种由 DNA 突变造成的疾病,在蝙蝠身上就很难出现。

而高的体温,让蝙蝠永远处于“发烧”的状态,这是它对抗感染的另一个法宝。我们知道,人类发烧可以让免疫系统消灭入侵的病毒,这次新型冠状病毒的临床症状之一也是发热。但蝙蝠常年发烧,就意味着蝙蝠的免疫系统常年开启,一直工作。

可一直发烧并不是什么好事。对于人类等其它哺乳动物来说,长时间的高温会损害人体各种器官的功能。但蝙蝠又进化出了扛住发烧的办法。例如,蝙蝠细胞内的热休克蛋白基底表达水平很高,可以提高蝙蝠细胞的耐热性。

尽管这些因素并不能决定蝙蝠是否是病毒的最佳宿主,但确实是蝙蝠可以与病毒共生的重要原因。

图|尽管蝙蝠携带着很多病毒,本身炎症水平却很低(来源:health.mil)

蝙蝠应该为各种致命疾病负责吗?然而,尽管蝙蝠是近年来多种致命病毒的自然宿主、也可能是重要的传播者,但需要指出的是,蝙蝠并不应该为此负责。

蝙蝠是地球生态系统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例如,食果蝙蝠是种子和花粉的传播者,对于维持生态平衡来说至关重要。而对于人类来说,食虫蝙蝠是害虫的天敌,是人类农业生产的“益兽”。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由于“蝠”、“福”同音,蝙蝠更是吉祥的代名词,蝙蝠的形象经常出现在饰品、器物、建筑上。

图|乾隆皇帝的剔红蝙蝠纹笔盒(来源:Wikipedia)

那么,是谁,把蝙蝠从一个普通的生物,变成“死神”的呢?

答案是:人类自己。

蝙蝠携带病毒不是一年两年了,许多病毒已经与蝙蝠共存了几年,几十年,甚至几千万年。

病毒的存在本不是为了杀伤人类。和其它的物种一样,它们存在目的也是为了自己的繁衍,因此,杀死宿主并因此中断传染,对于它们来讲并不是什么好事。通过漫长的进化,它们与蝙蝠发展出了共生共存的关系。但这种平衡,却随着人类对生态环境的入侵,而发生了改变。

首先,被动地来讲,人类活动造成了人与蝙蝠的频繁接触。

气候变化导致了蝙蝠栖息地的改变。人类活动范围的不断扩张则侵占了蝙蝠的栖息地和食物资源。不当的土地使用,使得蝙蝠进入人类活动范围内觅食,甚至与人类比邻而居。

这些客观现实让蝙蝠与人类和人类的牲畜、宠物、农作物高频接触,从而让病毒有了从蝙蝠身上传播到人类身上的机会。上文提到的亨德拉病毒、尼帕病毒的传播,都是由于马场和猪圈逐渐盖到了蝙蝠的活动范围,最后导致了致命病毒进入人体。

图|亨德拉病毒的可能传播原因:马场盖到了蝙蝠栖息地的边缘(来源:ABC)

但更可怕的,是人类主动与蝙蝠进行的接触。最典型的,除了直接吃蝙蝠,人类也吃了不少吃过蝙蝠、或者蝙蝠吃过的其它动物、植物。

宋代的“大吃货”苏轼就曾经写过“土人顿顿食薯芋,荐以薰鼠烧蝙蝠”的词句,可见各种野味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的心头好。但在交通高度发达、人口极具膨胀的今天,食用野味,成为了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SARS 的传播途径基本已经证实,就是感染了蝙蝠的果子狸被端上了人类的餐桌。埃博拉、中东呼吸综合征也都和动物有关。

这次的新型冠状病毒蔓延中,武汉的野生动物非法售卖也被“坐实了罪名”。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高福院士表示,在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发生之后,病毒不光在感染的人体内看到了,他们还很快就在武汉华南海鲜市场非法销售野生动物的这些摊位分离到了病毒,可谓证据确凿。

图|部分地区餐桌上的“特色美食”蝙蝠汤(来源:网络)

科学家们曾经警告,如果我们继续破坏野生动物的生存环境,甚至继续食用野生动物,不只是蝙蝠,存在于其它野生动物体内、对它们无害的病毒就将再一次进入人类社会,带来巨大的灾难。然而,警告归警告,类似的疫情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对于科学家和政府而言,刘奇表示,我们还要“做好全国、全球的疾病预警机制,普查野生动物携带人畜共患的病毒,实时监控”。

但对于个人而言,我们要保护好生态环境,并拒绝食用野味。

这不只是对个人和国家负责,也是对人类这个种群负责,更是对大自然负责。毕竟,我们给大自然造成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大自然教训一下我们,也不应该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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