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超级人类”实验失败?2女婴沦为牺牲品(组图)

大家可能还记得,恰好就是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中国生物学家贺建奎宣布了一个让世界震惊的消息: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编辑婴儿在中国诞生。这是科学家第一次人为改变人类的基因。

新闻出来后立即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人指责了贺建奎在实验中不顾婴儿生命安危,进行不符合道德的实验。但也有部分网友支持贺建奎挑战伦理的创新。

一年后的今天,《麻省理工科技评论》在网站上公布了贺建奎此前未发布的手稿。他们邀请了四位专家对这篇手稿进行分析。结果比大家想象的还要魔幻:

贺建奎宣称的成果没有得到数据的证实;

基因编辑能否预防艾滋病最多只能说有可能;

贺建奎在没有了解基因编辑后果的时候就匆忙进行人体实验,并且还用婴儿…


(图:《麻省理工科技评论》)

这场持续了一年的闹剧,终于露出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2018年11月26日,贺建奎在国际人类基因组编辑峰会召开前一天宣布:一对名为露露和娜娜的基因编辑婴儿顺利诞生。

在一段视频中,贺建奎向大家介绍:露露和娜娜的父亲是艾滋病携带者。他和妻子一直想要孩子,但担心孩子会染上自己的艾滋病病毒。

为了“帮助”这个家庭,贺建奎向他们提出加入基因编辑婴儿计划。贺建奎的团队将会使用基因编辑技术CRISPR对二人的受精卵进行“编辑”,改变受精卵中与艾滋病免疫有关的CCR5基因。

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有部分人的CCR5基因有自然产生的变异(CCR5-Δ32)。持有这种基因的人群的白细胞不容易被一些艾滋病病毒识别与结合,所以可以达到对部分艾滋病病毒免疫的效果。


(图源:wikipedia)

而贺建奎所想要达到的目的,就是通过基因编辑技术人为制造CCR5-Δ32,人为让他们两人的孩子可以对艾滋病天然免疫。夫妻双方的卵子和精子通过体外受精的方式结合,其后用CRISPR技术对胚胎内的细胞进行基因编辑,最后再被送到母亲的子宫内。


(图源:GEN)

根据贺建奎在视频中的介绍,“实验非常成功”,CCR5基因得到了编辑,双胞胎最后也顺利产下。贺建奎强调说:除了CCR5基因以外,其他基因都没有被动过。他们随后将对这对双胞胎露露和娜娜进行长期的跟踪调查。

新闻出来以后,就立即受到了广大网友的质疑。首先,在人类身上进行这种实验就是违法行为。

有网友担心那对双胞胎的安危

有人担心这将开启人类自我编辑基因的潘多拉魔盒,搞不好会造成人类的灭亡…

还有人开始担心这项实验的社会后果:如果以后富人都可以给自己的孩子进行基因改造,那么普通人的孩子又怎么和他们竞争?细思恐极

第二天,就有122名中国科学家联合声明:强烈谴责贺建奎的实验,严重违反科研伦理。

当时也有科研界的网友指出,贺建奎的实验只突破了伦理底线而不是科学边界,因为基因编辑技术已经问世多年,不是什么复杂的过程,学界一直因为恪守伦理而没有在人类婴儿上进行实验。

但在一片声讨声中,也出现了支持贺建奎的声音。比如有些媒体在报道的时候就说贺建奎“改写人类进化史”

有些人认为,即便贺建奎突破伦理底线,他的实验还是科学界的一次突破。我们人类要发展,就必须突破旧有的伦理限制,让科研人员有研究的自由。

“应该让伦理来适应科学技术,而不是让他们成为科学发展的绊脚石”

贺建奎本人也说:“历史将会证明伦理站在我们这一边”,他们将会利用这个技术拯救无数被艾滋病折磨的病人,让他们的孩子不再遭受疾病的困扰…

一年来,有关“伦理”与“发展”的争论没有结果,直到这份贺建奎手稿的被公布。

这份文件说是手稿,实际上就是一份没有发布的实验报告,记载了贺建奎的实验过程和逻辑。《麻省理工科技评论》把它发给了四位业内专家,最后得到的回复,全部都是负面的。


(图:参与讨论的专家)


没有任何证据指出

女婴获得的基因可以预防艾滋

贺建奎认为CCR5基因是艾滋免疫的关键。人类群体中的确有一小部分人拥有变异的CCR5-Δ32基因可以免疫一部分艾滋。但贺建奎在实验中所进行的基因编辑并没有真的造出CCR5-Δ32,而是只是对CCR5进行了一些改变而已!


(图源:science news)

用专家的话来说:没有胚胎最后得到了天然的CCR5-Δ32免疫基因。这些胚胎得到的是一种新的基因,我们不知道它对人体会产生什么影响。

手稿中贺建奎用了“expect期待”一词,“我们期待最终结果可以达到预防艾滋的目的”。

《评论》还震惊地发现,贺建奎团队进行人体试验之前完全就不知道这种艾滋病免疫技术是否有效


(图:贺建奎团队)

“他们完全可以在实验室里面对免疫细胞先进行这样的编辑,测试他们是否会被艾滋病病毒感染。最后只有有免疫能力的细胞才会存活。贺建奎的团队没有做这套实验,而是选择直接在不知道后果的情况下进行活体实验”

(Fyodor Urnov)


女孩的基因可能不只有一处被更改了

就像之前网友提到的那样,基因编辑的CRISPR技术存在缺陷,其中之一就是“脱靶问题”,即编辑基因的时候可能会造成其他无关基因也出现变化。

《评论》中也提到,要完全确定女婴基因中没有别的因为实验而产生的基因变异是不可能的。因为要排查基因变异,唯一的办法是破坏胚胎,检查其中每一个细胞。当然这样胚胎还没植入子宫就已经死了。也就是说,正常出生的女婴身体里可能已经产生了数个不同的基因产生变异。


(图源:genetic literacy project)

根据贺建奎提供的手稿中婴儿胚胎的DNA序列,专家发现不同细胞所遭受的编辑并不一致。也就是说,贺建奎在编辑胚胎基因的时候,胚胎内不同的细胞的编辑结果是不一样的。长大成人的婴儿身体内的细胞会有几种不同的编辑结果,有些细胞可能会有抗艾滋的能力,有些则没有。而他们会对孩子身体产生什么影响,我们不得而知…


女婴的父母可能被骗了

女婴的父亲是艾滋病携带者,贺建奎说他的实验可以防止她女儿染上艾滋。然而,现在医学界已经有比较成熟的“洗精 Sperm Wash”技术,可以让艾滋病病毒和父亲的精子脱离,然后进行体外受精。

(图:洗精)

也就是说,这一家人完全没有必要进行风险极大的基因编辑。常规的治疗方法就已经足够应对他们的问题了。

强行对他们的胚胎进行基因编辑,没有任何医学上的意义。

除此以外还有更多问题:女孩生日记载有出入、贺建奎实验之前没有取得中国临床试验注册中心登记等等等等…这里就不多展开了

(图:贺建奎)

综合来看,贺建奎的这次试验是一次彻底的失败。

女孩避免艾滋感染完全可以通过传统方法,他们没法证实女婴获得的基因可以预防艾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到底编辑了哪些基因…

他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对两个女婴进行了基因编辑。至于编辑了什么,会产生什么影响,我们都不得而知。

(图:贺建奎的文献)

他们突破学术伦理底线,搭上两个女孩的未来,就是为了进行这样一场闹剧一样的实验…到头来,什么经验和知识都没有得到。

或许我们只得到了一个教训:那就是伦理不只是一块阻碍科学进步的绊脚石。他们存在在那里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为了不让贺建奎这样的人去用伤害他人的方式来达成自己的学术野心。

但不论怎么样那两个女孩,成为了人类历史上首次被人为编辑了基因的孩子。

前几个月的新闻:俄罗斯科学家丹尼斯·雷布里科夫(Denis Rebrikov)宣布了他的“基因编辑婴儿”计划。

他的计划和贺建奎如出一辙:通过编辑CCR5基因让胎儿免疫艾滋病。

潘多拉的盒子,最后还是打开了。


看到贺建奎的论文手稿,这些专家为什么坐不住了?

12 月 3 日,《麻省理工科技评论》(MIT Technology Review)独家披露了贺建奎论文的手稿。这篇论文未经发表,标题是《HIV 抗性基因编辑双胞胎的诞生》(Birth of Twins After Genome Editing for HIV Resistance)。全文共 4699 词,通讯作者正是贺建奎。

《麻省理工科技评论》并没有公布这份论文手稿的来源,只说是在今年早些时候,“有个资源”给他们发来了微软文档版本的论文手稿。他们只公布了一些片段,没有放出全文;同时,他们找来了四位不同领域的专家,对论文进行了评论——他们都认为,这个研究非常糟糕。

此次披露的论文片段,大致包括以下两方面的问题:

1)实验具体结果

双胞胎的 CCR5 基因,编辑并非完全成功;无法证明胚胎中不存在“脱靶突变”和“嵌合体”的问题;没有证明双胞胎是否能够免于HIV感染。

2)研究相关信息

父母为何同意、医生是否知情、研究何时登记、资金从何处来、参与者具体有何贡献,这些问题仍不明晰。

结论无法用数据支撑

《麻省理工科技评论》公布了论文手稿中完整的摘要部分。摘要是对整个研究的简要介绍;然而,摘要里提到的内容,大部分却无法用论文中的数据来支撑。

1CCR5 基因被成功地编辑了?

摘要中说道:“这对双胞胎的 CCR5 基因被成功编辑了。”

然而,根据贺建奎在论文中提到的结果,并不是编辑出了与自然的 CCR5 基因突变“相同”的结果,而仅仅是“相似”。

“相似”的结果,有可能无法为两个孩子带来 HIV 抗性。尤其是其中一个孩子,只有一个 CCR5 基因拷贝被删除了 15bp,另一个拷贝没有被修改,这最多只能带来一部分抗性——但这一部分有多大、有多小,我们也不知道。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基因编辑专家费奥多尔·乌尔诺夫(Fyodor Urnov)表示,贺建奎声称复制了常见的 CCR5 基因突变,这是对事实数据的误读,用一个词来形容——故意的谎言。

2

真的对 HIV 免疫了吗?

贺建奎有没有采取某种方法,测试这对双胞胎是否能够抵抗 HIV 感染?

从公布的片段来看,没有。

贺建奎在讨论部分中提到,他们之后将通过血液测试双胞胎的 HIV 抗性。然而,基因编辑专家乌尔诺夫表示,早在胚胎移植前,这个检测就可以进行——也应当进行。

“他们可以使用一种目前已知的方法:在实验室的免疫细胞中引入相同的基因编辑,然后用 HIV 感染这些细胞。只有那些具有 HIV 抗性的 CCR5 基因突变的细胞,才能够存活下来。”

但贺建奎没有这样做。在仍不清楚胚胎是否能够免于HIV感染的情况下,他们就将胚胎移植入子宫,引发怀孕,创造出了基因编辑婴儿。

3

没有脱靶突变?

摘要中提到,他们没有观察到“脱靶突变”。

“脱靶突变”是指,利用 CRISPR 进行基因编辑时,那些不想被修改的基因,也可能不小心被突变了,这是目前 CRISPR 技术最大的问题之一。贺建奎在文稿中,具体阐述了脱靶效应的情况——在其中一个胚胎,他们检测到了一个可能的脱靶突变;但他们认为,这个突变应该不会产生实质的影响。

但问题在于,目前的技术很难检测出所有的脱靶位点;而且,我们也不可能检测胚胎上的所有细胞。

实验者从胚胎中取出一些细胞进行基因检测。但由于不能保证编辑过的胚胎,所有细胞的编辑结果都是一样的;因而,即使取出的细胞中没有检测到脱靶突变,也无法证明胚胎上的其他细胞是安全的——而实际上,恰恰是这些未经检测的细胞,留在胚胎里继续发育。这也是目前基因编辑婴儿的关键问题。

4

基因编辑一致吗?

无论是此次披露的论文手稿,还是去年贺建奎所做的演讲,他都没有正面讨论“嵌合体”的问题。

由于 CRISPR 很难在单个细胞的受精卵时期就开始工作;因此在最终的胚胎里,细胞的编辑结果可能不一致,可能有的细胞被编辑了,有的却编辑失败了。贺建奎只在手稿中写道:“所有样本的 CCR5 基因已进行了深度测序,以检测基因编辑的嵌合体情况。”除此之外,他并没有讨论嵌合体的具体数据。

不过,在文稿的“补充”部分,有一个结果图却提供了一些信息。

在双胞胎出生之后,贺建奎分别用她们的脐带血、脐带和胎盘的细胞,检测潜在的脱靶突变。根据 DNA 序列的结果,这三个部位的细胞,它们的 DNA 序列并不完全一致;也就是说,基因编辑在同一个胚胎中,也产生了不同的编辑结果。

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基因编辑专家基兰·穆苏努鲁(Kiran Musunuru)认为,这些胚胎是嵌合体。这意味着,她们身上可能只有一部分细胞具有 HIV 抗性;同时,也可能有一些未能检测到的脱靶突变,这些突变有可能会引起其他的健康问题。

对于嵌合问题,贺建奎并非一无所知。在去年的演讲中,他讨论了猴子实验的嵌合体分析结果。然而,他为什么没有在人类胚胎实验中进行这一检测;或者说,这部分的结果为什么缺失了,这仍然是一大谜团。

5

控制 HIV 疫情?

贺建奎在摘要中提到,人类胚胎基因编辑的治疗策略,有望“控制 HIV 疫情”。

论文手稿里提到了中国HIV感染的情况

然而,尤金集团科学主任丽塔·瓦瑟纳(Rita Vassena)用“荒谬”来形容这种想法:“公共卫生倡议、教育和广泛使用的抗病毒药物,已经被证明可以控制 HIV 疫情。”类似的,根据国家卫健委公布的数据,我国符合抗病毒治疗条件的感染者当中,接受治疗的比例为 86.6%,其中 93.5% 都能得到成功控制。

相比于风险仍未明晰的人类胚胎基因编辑,这些似乎才是防控艾滋病的更优手段。

疑团仍未解开

除此之外,《麻省理工科技评论》公布的其他片段,也反映了该实验中的一些问题。

1

父母为什么会同意?

此次进行基因编辑,是为了不让父母的 HIV 病毒“遗传”给孩子吗?

不是。

贺建奎在文稿中提到,参与实验的这对夫妇,只有父亲是 HIV 感染者;并且,在进行体外受精之前,已经通过彻底清洗精子移除了 HIV 病毒。换句话说,经过清洗的精子,只要进行常规的体外受精,就可以创造出不携带 HIV 病毒的胚胎。

因而,贺建奎的实验,其目的是让两个孩子以后可以免于 HIV 的感染。这并不是一个直接的、明确的益处,而付出的代价则是尚未可知的风险。那么,这对父母为什么会同意?

《麻省理工科技评论》猜测,一个原因可能是贺建奎为这对夫妇提供了辅助生殖。根据我国辅助生殖技术管理办法,HIV 携带者无法实施辅助生殖;贺建奎的实验,为他们提供了可能性。

类似的,《自然》杂志的子刊《自然·生物技术》在 1 月份发表了一篇关于贺建奎实验的讨论,其中也提到,这对夫妇可能受到了“过度诱导”:贺建奎为他们提供了所有费用,估计高达四万美元;这样的好处可能也会影响他们的决定。

2

医生知情吗?

根据文稿,总有十位作者参与了这项实验——但治疗病人的生殖医生和为婴儿接生的产科医生却不在其中。隐瞒这些信息,可能是为了模糊病人的身份、保护他们的隐私;但这却也引发了一个疑问:参与其中的医生,真的知晓了整个计划吗?

在年初公布的调查结果中,调查组提到,贺建奎团队曾策划他人顶替这对夫妇验血。之前,《华尔街日报》等媒体也有过类似的披露,他们怀疑,有的医生可能被欺瞒了,他们可能不知道自己参与了基因编辑婴儿的实验。而文稿中讨论移植哪一个胚胎时,也并没有提到医生的意见。

论文手稿中提到,在被告知了胚胎的基因信息之后,父母选择将两个被编辑的胚胎都进行移植

如果医生的确不知情,那么他们很难了解所有的情况,也就不能作出对病人最有利的选择。

3

婴儿的出生时间是准确的吗?

文稿中写道,这对双胞胎于 2018 年 11 月出生;但根据媒体和熟悉这项研究的人的说法,双胞胎应当是在 10 月份出生的。《麻省理工科技评论》猜测,这可能是为了保护双胞胎的信息,以免她们被轻易找到。

4

试验是什么时候登记的?

根据《麻省理工科技评论》的说法,文稿中关于伦理学讨论的部分极其简短。其中提到,研究已经在中国临床试验研究中心上进行了登记。

然而,斯坦福大学的法律学教授亨利·格瑞利(Hank Greely)提到,这是在 2018 年 11 月 8 日才登记的。彼时,双胞胎女婴很可能已经出生了,研究也即将公诸于众;登记可能只是为了增加论文发表的把握,而并非是正常的登记流程。

官方公布的调查结果中也提到,贺建奎通过他人伪造了伦理审查书。

5

研究资金从哪儿来?

论文里一般都会写明,谁为这项研究提供了资金,或者,研究者能从成果中获得什么经济利益。然而,这篇论文手稿中完全没有涉及到此。

贺建奎在去年的演讲中表示,研究的小部分测序使用了学校的经费,临床试验的所有医疗费用则由他个人承担;他的所有公司都没有提供资金、设备等方面的资助。

6

参与者都贡献了什么?

缺失的另一部分内容,则是关于每一位作者对研究的贡献。

尤其引发关注的,是唯一一位非中国籍的作者迈克尔·蒂姆(Michael Deem)。他是莱斯大学的教授,也是贺建奎在博士期间的导师;基因编辑婴儿事件之后,莱斯大学对他展开了调查。

《麻省理工科技评论》还提到了另一位研究者克雷格·梅洛(Craig Mello)。他是马萨诸塞州大学医学院的生物学家,同时也是 2006 年诺贝尔医学奖得主。贺建奎在文稿中提到了一种“ HEU 综合征”:在非洲,母亲感染 HIV、孩子没有感染的情况下,孩子很容易患上这种综合征。而在先前披露的贺建奎写给梅洛的邮件中,他感谢了梅洛在这一问题上的建议——那么,这位诺奖得主是否曾为贺建奎证明了这个研究的正确性呢?

论文应当被发表吗

根据《麻省理工科技评论》的说法,贺建奎曾试图发表这份论文。

在成为媒体焦点之前,贺建奎已经向著名学术期刊《自然》提交了文稿;后来也试图向可以公开论文预印本的网站 BioRxiv 和另一个权威期刊《美国医学会杂志》投稿,但最终都没有成功发表。

有学者认为,这样一份有悖论理的研究,如果成功地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了,可能会鼓励下一个贺建奎的出现。麻省理工大学的生物学教授魯道夫·耶尼施(Rudolf Jaenisch)说:“没有一个有自尊的期刊会将它发表。”

贺建奎在第二届国际人类基因组编辑峰会现场 | 东方ic

不过,虽不应当在学术期刊上发表,但不少学者认为,这份论文手稿应当公开。这样,专家、政府和其他的任何人都能够在网络上阅读到它,从而加深对这个研究的了解。

“这是让科学界全面了解这对双胞胎婴儿发生了什么,并且避免重蹈覆辙的好时机。”基因编辑专家穆苏努鲁评论道。例如,今年也提出要造基因编辑婴儿的俄罗斯科学家丹尼斯·雷布里科夫(Denis Rebriko),他声称自己能够优化实验、解决安全顾虑;但如果我们不了解贺建奎的实验,又如何能知道雷布里科夫所言是真是假,他的基因编辑婴儿可能会面临什么风险呢?

今年 1 月,广东省“基因编辑婴儿事件”调查组公布了初步的调查结果。

南方科技大学副教授贺建奎为追逐个人名利,自筹资金,蓄意逃避监管,私自组织有关人员,实施国家明令禁止的以生殖为目的的人类胚胎基因编辑活动。

调查组有关负责人表示,对贺建奎及涉事人员和机构将依法依规严肃处理,涉嫌犯罪的将移交公安机关处理。对已出生婴儿和怀孕志愿者,广东省将在国家有关部门的指导下,与相关方面共同做好医学观察和随访等工作。

——新华网《广东初步查明“基因编辑婴儿事件”》

在过去这一年里,每次提到基因编辑婴儿,我们总是在问:贺建奎哪儿去了?那对双胞胎怎么样了?

论文手稿并不能回答这两个问题;甚至,它让我们有了更多的疑问。但同时,它也像一个警示,尊重生命,不要拿别人的生命挑战技术和伦理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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