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从幼儿园到大学，人工智能设备的使用正迅速铺开。研究人员可以几乎不受阻碍地访问约2亿名学生的潜在样本池。这样一个无与伦比的数据库，让中国在与美国争夺AI全球主导地位的竞赛中获得了一项关键优势。
AI监控走进中国小学课堂，头戴脑波仪能提高孩子成绩？
中国越来越多学校开始在教室配备人工智能摄像头，有的学校还让学生戴上了监测脑电波的头环，视其为提高学生成绩的工具。这些设备不仅能够“揪住”学生在课堂上的小动作，还声称能实时反映学生的注意力是否集中，并报告给老师和家长。与此同时，相关数据被传送给政府支持的科研机构进行研究。神经科学家如何评价这套系统的有效性？老师、家长和学生分别对其有何感想，是否有隐私担忧？ 《华尔街日报》记者走进浙江一所小学，实地探访了AI课堂。视频：Crystal Tai
如今，中国金华市孝顺小学的许多学生开始上课时不是打开课本，而是戴上头环。
在两分钟的冥想后，孩子们被鼓励去感受自己的“内心世界”，他们参与到一个比赛中，看谁最能集中注意力。其结果会通过他们的头环来测量。
比赛以模拟火箭竞赛的形式在教室前面的屏幕上进行。这种头环可以测量来自大脑神经元的电流信号，并利用一种算法将其转换成注意力评分。学生越专注，分数就越高，他们的火箭飞得也越高。如果分数下降，意味着学生的注意力下降，火箭就会减速。
这两个练习的目的是让学生为最佳学习状态做准备，在他们进行日常课程的学习时，会一直戴着头环，测量他们在课堂上的专注程度。
教授语言的Zhang Yiwei老师谈到在她的课堂上采用的这项新技术时说，这就像一种心理暗示，学生们感觉好像受到了监督，觉得有必要大声朗读，集中注意力。
严密监控
这个试点项目旨在帮助该校教师密切关注并提高学生的注意力。金华是一个小城市，以生产中国最好的火腿而闻名。该项目让人得以一窥中国各地教室里人工智能的蓬勃发展。
从幼儿园到大学，到处都有数码摄像头扫描学生，侦测他们举手或趁老师不注意聊天的情况，有面部识别机器人记录出勤，并对学步儿童进行测试。蓝牙腕带可以记录心率和学生停留在图书馆或操场上的时间。支持者说，此类信息可以提高安全性，帮助教师量化学习进度，使教育更加个性化。
这种在教育中使用高端技术的做法越来越激进，有时甚至带有侵入性，但对于中国政府让人工智能行业成为经济扩张新引擎的目标至关重要。中国科学家和研究人员可以几乎不受阻碍地访问大约2亿名学生的潜在样本池，从而积累一个无与伦比的数据库，这对于开发高级算法来说是必不可少的。这为中国在与美国争夺该领域全球主导地位的竞争中提供了一项关键优势。
金华孝顺小学使用的头环是由马萨诸塞州萨默维尔的初创公司BrainCo Inc.开发的。这种头环使用三个电极探测大脑中的电流活动，一个在前额，两个在耳后，并将数据发送到老师的电脑上。软件会生成学生注意力水平的实时警报，并在每节课结束时给出分析结果。
教师们表示人工智能在其课堂上的应用展现了积极正面的结果
“老师对学生的投入程度有直觉的判断，”BrainCo美国办公室总裁Max Newlon称。“我们的目标是把这种直觉变成一个可衡量的指标。”
怀疑论者质疑目前的研究能否对电流信号做出准确解读。不过该校的老师表示，自从去年12月试点项目开始以来，他们看到了变化。
Zhang说，第一次在课上使用头环时变化真的很明显，学生们回答问题的声音大多了。在使用该设备半个学期后，她所教班级在全校四年级班级的考试成绩排名中上升了两位。
批评人士大声疾呼
一些老师和学生开玩笑地把这个头环的外观比作紧箍咒。紧箍咒是一个类似皇冠模样的头环，见于16世纪中国经典神话小说《西游记》。在《西游记》中，这个有魔力的紧箍咒被用来约束大名鼎鼎的孙悟空，在唐僧念咒语时，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就会不停收缩。
六年级学生Yang Zhenxuan说，如果他的父母有时在学校发送的报告中看到他注意力的低评分，他会感到压力。
他表示，他的父母会翻白眼，或让他面壁思过。但他说，自从开始使用这个头环以来，他的成绩提高了。
一些批评人士称，中国国务院所称的“智能教育”项目与中国政府近年来推动部署类似技术监控民众、以维护公共安全和社会稳定的举措有相似之处。
上个月，网上流传的一些图片显示，面部识别工具可以用来记录有多少学生在读书，或是懒散地坐在书桌前玩手机，此后许多中国社交媒体用户普遍谴责一些技术是过度监控。几天后，中国教育部发布了一份文件，敦促对学校的数字技术和数据收集进行更严格的监管。
机器人被用于对儿童进行考勤、教学和行为分析
教育是优先选择
这些人工智能设备背后的企业称，在中国市场的渗透比较容易，因为家长非常关心孩子的安全，同时对孩子学习成绩的重视有时会近乎偏执。政府提供政策支持，每年花费数以十亿美元计的资金投资智能教育的计划也有所帮助。
BrainCo.中国教育研究主管Gao Yuan称，中国的家长特别重视教育，而且由于竞争激烈，他们愿意尝试任何可能帮助到孩子的东西。中国是该公司最大的教育产品市场，已向中国交付了逾2万部头环。在美国，该公司计划今年年底前将类似试点计划扩展到10所学校。
人脸识别在美国学校常常受到反对，因担心这会侵犯公民自由，但人工智能技术走入中国课堂则无需家长正式同意。
初创企业北京爱宾果科技有限公司(Beijing iBingo Ltd.)首席执行长闵海波称，在数据隐私方面，就监管方式以及大众的反应而言，中国的环境比西方相对更宽容。该公司出售的人工智能机器人在中国近4,000家幼儿园用于考勤、教学和行为分析。闵海波称，30%的学校没有告知家长这些分析功能。
闵海波补充说，这些机器人还向一个政府研究项目提供数据，这一项目旨在帮助教育工作者更好地分析儿童身心健康状况及学习习惯。他说，这是为了帮助政府科学地作出决策。
金华孝顺小学一名六年级学生的母亲Jiang Junxia说，只要有助于提升技术和产品质量，她不介意自己孩子的脑电波数据被用于研究目的。Jiang Junxia说，中国人更乐于作出牺牲。
北京汉王教育科技有限公司(Beijing Hanwang Education Technology Ltd.)总经理张浩鹏说，该技术最终将改善中国的教育状况。这家公司已在中国数以百计的教室安装了面部识别摄像头。
他说，该技术提供了以低成本带来很大改善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