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魔术师和乔丹带给我们的一切关于篮球的认知都将不复存在。至少现在，NBA正在面目全非。”这是我们在去年11月一篇分析NBA体制问题的文章中所下的判断。当时有读者表示，基调未免“太丧”，不管你看或不看，NBA都会在那里。
只不过现在，它真的不在了。
美国时间3月11日，NBA经历了或许是联盟开张历史上最惊心动魄的恐惧之夜。
在经历过去半个月针对冠状病毒疫情的密集磋商之后，在WHO将疫情提升为“全球大流行”级别的这一天，NBA终于宣布将实施空场比赛措施。
但就在球员和媒体还没有为此做好心理准备之时，鲁迪-戈贝尔直接确诊，联盟迅速拿出应激手段，宣布无限期停赛。
一时之间，整个NBA媒体社交圈都弥漫着恐慌和痛心的情绪。随队记者除了担心健康，还要担心饭碗；球员也顿时不知道何时才会领到下一张支票；正在接受病毒检测的人慌，还没渠道没接受检测的人更慌。
这是联盟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停赛决定，但NBA已经被逼到墙角。
新冠疫情早已经来到美国本土，但在昨天之前，大部分人仍然照旧生活工作。NBA高层已经尽力做出了积极反应，但也是在前两天才下达了封闭更衣室的要求。
总的来说，昨天之前，NBA防范病毒还是全靠个体自觉，几乎没有行政力量的干预。来封闭球馆看球的球迷从来不戴口罩，昨天在斯台普斯中心报道湖人比赛的记者采访了几个人，没有一个人认为来看球是不安全的行为。
旧金山也是刚下达禁止千人规模集会的命令，此前卫生官员已经表示，勇士根本不应该再继续比赛，但勇士老板摆出了数字，他们一场比赛平均收入达到360-380万美元，停赛了谁来赔？
最终，事情还是朝着雪崩的方向发展，而现在所有人只能祈祷，今天已经是最坏的局面。
2018年，勒布朗到洛杉矶追求新的事业发展，导致NBA在黄金时间段的收视率出现下跌；2019年，杜兰特、库里、汤普森同时受伤，给NBA收视再次带来重创。
为了迎合观众，联盟已经在努力调整比赛开始的时间，甚至修改了全明星赛制，但在时代洪流之下，亚当-萧华还是迎来了他成为联盟总裁以来的“至暗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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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NBA宣布停赛之时，独行侠正在打比赛，老板库班也在现场。
库班从手机上得知了这一突发新闻，反应相当激烈。很多老板跟他一样痛心疾首，不仅仅是因为停赛带来的直接经济损失，更是因为疫情扩散后对未来的迷茫。
比赛结束后，里克-卡莱尔还是出现在发布会回答记者提问。他的西装上还戴着纪念科比与吉安娜的胸针，让现场笼罩了更多悲剧的气氛，也提醒在所有人，我们究竟失去了多少东西。
杜兰特永远失去了那根完好的跟腱，就算恢复健康复出，也不知能否再回到巅峰。
火箭永远失去了中国市场那狂热的爱，哪怕球迷所爱的球员都是无辜的，但除了莫雷以外的所有人都成为附带损失。
NBA永远失去了大卫-斯特恩，这个在去世前几周还在积极关注中美贸易战，为NBA在中国复播奔走的功勋总裁。
WNBA永远失去了未来将成为其最伟大球员的吉安娜，她虽然只有13岁，但已经被整个女篮业内给予厚望，她的家庭、她的天赋足以让她成为激励无数女性的一代传奇。
世界永远失去了科比，只能看着他留在身后的一个个“未完成”叹息。
对萧华来说，目前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他对于接踵而至的危机的处理方式仍然能获得董事会的一致认可。目前NBA仍然紧密团结在他的指挥下，所有老板都拥护他做出的决策。
但在更大的问题面前，身居高位的萧华也显得如此无力。
他不能阻止（至少是明面上）莫雷发那条推特，因为这违背了美国宪法的精神。
他不能阻止病痛和死神敲开任何一个人的大门。
他不能阻止病毒在美国的传播，而美国权力制衡的政治体制，注定出现各色各样宪法修正案之下的行政低效。
他不能因为疫情对球员下禁足令，就像他也没法阻止花样层出的违规招募一样。
他不能阻止特朗普点名批评他联盟里的球员和教练，也不能阻止保守政客把他打成“亲中派”来肆意羞辱。
他隔岸观火关注着中国、日韩、意大利等地的疫情变化两个月，也不能解释为什么特朗普紧急发布的旅行禁令竟然不包括美国公民。
连帕金斯都发出无助的悲鸣：“我儿子学校停课了！没有篮球，不能解说，在家带孩子我要疯了！我连续看了3个小时的CNN新闻，还是没有人告诉我这个病毒究竟该怎么治。”
抱歉，一般新型病毒的疫苗研发周期都十分漫长，普通民众只能各自的方式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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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A此前预估莫雷事件造成的财政损失不到4亿美元。
当时很多专家说，这个数字听起来很吓人，但对NBA来说，其实没那么吓人，毕竟这个联赛已经是几十上百亿的大生意。
但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明白，雪上加霜的打击来了。接下来各支球队要面临的是财政缩水、工资帽下跌、球员收入减少的困境。更别提一支球队、一处球馆上千员工的饭碗还能保住多少。
而当视角继续扩大，这些损失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欧洲主要足球赛事同样遭受灭顶之灾，东京奥运会已经危在旦夕，原油价格暴跌，美股市场熔断，一切迹象都指向了新的经济危机，而11月的美国大选还在等着所有人。
萧华的至暗时刻，绝不只是他一个人的。
在NBA报道了几十年的资深记者大卫-阿尔德里奇早就开始在专栏中呼吁停赛，如今最坏的结果出现了，他写道：“美国人的基因并没有高人一等，病毒细菌也没有国界之别。这不是玩笑。”
体育当然还会回来。但没有人确定在它消失的这段时间，会有多少人成为新的“代价”——TA会是C罗吗（好在已经确诊安全）？又会是勒布朗吗？是你？还是我？
在去年11月那篇文章里，我们引用了狄兰-托马斯《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中的诗句。
现在，我们将以约翰-多恩的诗作为这篇文章的结尾：
没有人能自全，没有人是孤岛，
每人都是大陆的一片，要为本土应卯。
那便是一块土地，那便是一方海角，那便是一座庄园，
不论是你的、还是朋友的，
一旦海水冲走，欧洲就要变小。
任何人的死亡，都是我的减少，
作为人类的一员，我与生灵共老。
丧钟在为谁敲，我本茫然不晓，
不为幽明永隔，它正为你哀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