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是汪嘉伟麾下“黄金一代”的主力成员,前亚洲第一副攻,亚洲跳得最高的人。但如今他每天寻求的进步,仅仅是多想点开心的事,或者睡个好觉。
前男排国手郑亮,近两年来因脊髓病变,导致下肢瘫痪卧床不起。寻医问诊许久,但没有明显起色。除了身体状况以外,巨大的医护费开销也成了困扰郑亮的难题。
郑亮依然每天积极进行康复训练。钱江晚报 图
一筹莫展,前国手患病致下肢瘫痪
2019年2月3日,年二十九。人人都在准备着回家过年的时候,浙江体育职业技术学院的几位工作人员,驱车来到杭州城东医院,看望一位他们的老同事。
一起带去的,还有凝聚着全院上下关切之情的5万多元善款。
一杯水,半包纸巾,一盒牙签。几样日常生活用品随意摆放在郑亮病床两边的床头柜上,在他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位置。
郑亮每天的生活,基本上都在这张病床上进行。
眼前的模样,让人很难把他和当年那个拥有亚洲第一拦网高度的排球国手联系起来。“一言难尽,或者说一筹莫展。”郑亮摊了摊手,显得十分无助。
1970年,郑亮出生于杭州,上世纪九十年代时是汪嘉伟麾下中国男子排球队“黄金一代”的主力,号称亚洲第一副攻,当年曾以3米72的摸高位列亚洲第一,这个弹跳能力,只有传奇跳高名将朱建华达到过。
1997年,郑亮与国家队队友一起夺回了阔别18年的亚锦赛冠军;1998年,随中国队出征曼谷亚运会夺得冠军;1999年,郑亮又和国家队队友赢得亚锦赛冠军。
2003年男排亚锦赛,中国队郑亮在比赛中。视觉中国 资料
退役后,郑亮回到浙江体育职业技术学院,瘫痪之前的岗位是浙江男子沙排的助理教练。
从2016年开始,郑亮偶尔会感觉腿有些发麻,但是运动员出身的他并没有在意,以为是职业生涯留下的正常反应。
2017年初,郑亮的病情愈发加重,走路困难,上楼梯更是吃力。在去了杭州、上海等多家医院问诊之后,最终确诊为脊髓病变。
“开始一直在腿上找毛病,但没想到是神经的问题。”
如今的郑亮,肚脐以下都没有知觉,下床完全依靠护工帮助,每天20多个小时都是躺在床上。手也是麻的,几乎写不了字。
小便要依靠导尿管,而借助导尿管排尿很容易造成尿路感染,一旦尿路感染就需要挂盐水或吃消炎药,如果没能及时控制就会引起发烧,如此循环往复,“生了这个病,真的是没有尊严。”他说。
他每天能做的,除了一个半小时的康复训练,就是躺着,看看电脑或手机,或者对着天花板放空自己。“以前我那么爱动的一个人,现在却只能被迫一天天地躺在床上。”郑亮苦笑着,眼睛有些湿润。
“以前我的目标都是出成绩、拿冠军,现在我每天的目标就是取得一些小得可怜的进步,比如让自己想一点儿开心的事,让自己心情好点,让自己睡个好觉。”
以前的优势如今也成了麻烦。郑亮身高2米01,这个身高当年成就了他亚洲第一副攻的美名,而如今却令他想在购物网站上订购一个助行器都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尺寸。他提出定做,但很多商家都不接单。
无奈之下,郑亮找到某电视台一档给人帮忙的节目求助,节目组接到他的电话后,热心地去找了一家生产工厂,才定做出一副适合郑亮身高的助行器。
身体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郑亮的心情受到沉重的打击,但他一直没有放弃希望。两年来,他试了很多药,中医、西医、理疗等都尝试过,但并没有多少效果,苦头倒是吃了不少。
郑亮的哥哥是中国篮球名宿郑武,目前担任武汉职业篮球俱乐部主教练。家人都很牵挂着他的身体,但哥哥身在外地照顾不上,母亲也已经八十多岁,平时都是嫂子来照顾他。“比如我去上海看病时,都是嫂子开车带我去,也辛苦他们了。”
“医院的心理医生跟我说,我要接纳自己,接受如今瘫痪在床的现实,我也在努力,让自己的心态慢慢好起来。”
2004年,全国男排联赛决赛在上海结束,郑亮赛前热身。视觉中国 资料
人间有情,众人援手助其渡过难关
这两年来,郑亮时常想起跟他同病相怜的国家队队友汤淼。
汤淼曾在新世纪之初入选国家队,司职主力接应二传。2007年6月,汤淼随上海队在俄罗斯参加友谊比赛,救球时头部着地摔成重伤,送入医院后被确诊为颈六椎爆裂性骨折伴完全性脊髓损伤,从此瘫痪在床。
由于康复之路漫长、所需费用巨大,各方都为汤淼伸出援助之手。2009年,上海市体育发展基金会与汤淼共同发起设立了汤淼康复专项基金。
和汤淼一样,郑亮患病之后也感受到了很多来自身边的关怀和温暖。
浙江体育职业技术学院大球系副主任殷茵告诉记者,针对郑亮的病情,学院曾两次在院长工作会议上专门讨论过。
郑亮行动不便后,学院专门安排了学校里的一楼单间给他及护工住,方便他坐轮椅出行,吃饭在食堂吃,食宿全免。
学院还帮他申请了困难家庭补助,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他解决生活中的困难。郑亮所在的大球系也第一时间为他进行了募捐,筹到了四万多元的善款。
根据国家相关制度和政策,虽然大家已经在允许范围内,竭尽全力帮助郑亮,但四处求医以及请护工的开销很大,导致郑亮除了身体状况外,也不得不面临严峻的经济问题。
“算下来,除去医保报销的部分,一年的护工费加医药费,至少要15万,这还不算日常的生活费用。”
来自各界的种种帮助,让郑亮觉得很感动。“领导、同事们也时常来看望我, 真的非常感谢他们!”
最近,郑亮办下了二级残疾症,但他依然无法接受这样一个被命运强加的身份。
“我还是抱着有一天能站起来的梦想,我相信,医学在进步,无论是通过什么方法,总有一天我可以重新站起来。只是我不知道在这之前,我还要在病床上躺多久,所以希望能有更多的热心人来帮助我,陪我一起走下去,我在这里谢谢大家。”躺在病床上的郑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