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尔世界杯决战在卢塞恩体育场打响,90多分钟的比赛中,面对阿根廷的领先,法国队几度将比分追平,以3:3的成绩将比赛拖入点球大战。
在阿根廷门将表现出色,法国队总分5:7惜败于阿根廷。虽然未能卫冕,但亚军的成绩也说明了高卢雄鸡的强劲实力。
▲阿根廷夺冠,法国未能成功卫冕
绿茵场上驰骋的法国队,黑人队员占比达64%,其背后是法国社会不断增长的非洲移民数量。不断增长的非洲裔移民,让法国变成“最像非洲国家的欧洲国家”。
截止2020年,居住在法国的移民近700万,占法国总人口的10.3%,其中约330万来自非洲。如果将在法出生并已入籍法国的非洲裔移民后代算入其中,非裔族群数量将超过1300万,占法国人口的20%。
▲移民来源及路线
二战前,法国统治着非洲大陆36%的土地。作为法属非洲殖民地的主要构成部分——北非的阿拉伯-柏柏尔裔移民(白人)和西非的黑人移民共同构成法国境内非洲移民族群。
北非裔是法国最大的移民族群,法国著名球星齐达内、本泽马均是该族群的成员。
而此次卡塔尔世界杯的最大黑马——殿军获得者摩洛哥(北非国家)此前也是法国殖民地,其球队教练以及多数队员均生长于法国。
▲摩洛哥对阵法国
法国男足中的黑人球员绝大多数是西非移民后代,这些地区此前大都是法国的殖民地,西非黑人也是如今法国人口增速最高的移民族群。
▲颁奖仪式的法国队
移民带给法国发展动力的同时,也造成诸多社会矛盾。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法国一步步成为“最像非洲的欧洲国家”?北非、西非两个文化、肤色差异巨大的移民族群给法国社会带来了哪些深刻影响?
▲法国街头的黑人
一、非洲——法兰西的后院
法国是欧洲的重要国家,11世纪后,法国国王通过战争、联姻等方式加强中央集权。到16世纪末波旁王朝建立时,王权已大大舒展,控制了全国绝大多数的土地。
▲走向集权统一的法国
16世纪中叶,西葡等国纷纷踏足美洲开拓殖民地。作为欧陆实力数一数二的国家,法国自然不肯落后,它占领了北美的圣劳伦斯河与密西西比河流域并在此建立新法兰西。
▲新法兰西
为满足美洲殖民地种植园对劳动力的需求,法国又开始在非洲布局。
非洲大陆面积广阔,北非隔地中海与欧洲相望,这里的居民大都是信仰伊斯兰教的阿拉伯-柏柏尔人,属于白色人种。
从北非海岸向南,越过无边的撒哈拉沙漠,从西非到南非的广袤区域生活着众多的黑人族群,撒哈拉以南非洲是欧洲人猎取奴隶的主要地区。
▲非洲人种、宗教分布
1659年,法国在西非海岸建立了圣路易斯(今塞内加尔圣路易斯),拉开了其殖民非洲的大幕。
到18世纪,法国不断扩大对非洲的殖民投入,几内亚湾北部、东部一带(今科特迪瓦、加蓬等国沿海地区)相继被法国占领。
▲法国殖民非洲
除了满足美洲三角贸易需求,小部分黑人作为仆役从西非来到法国,成为法籍黑人的源头。
1763年,法国在七年战争中败于英国,丧失了几乎全部的美洲殖民地。半个世纪后的拿破仑战争又让法国丧失了角逐美洲的时机。19世纪中叶后,法国调整殖民政策将重点对准非洲。
▲七年战争让法国丧失大片北美领地
除了西非,奥斯曼帝国衰落后其治下的北非成为法国的新目标。
1827年,因法国迟迟没有付清购粮款,愤怒的阿尔及利亚德伊(当地统治者官职)用手中的扇子敲击了法国公使。法国以此为借口出兵北非,在1830年征服了阿尔及利亚。
▲阿尔及利亚
阿尔及利亚与法国仅隔着地中海,地理和经济联系紧密。阿尔及利亚被看作法国领土的“自然延伸”,是法国本土的组成部分。
到1845年,阿尔及利亚大城市中均实行与法国本土一致的市政管理模式,阿尔及利亚被分为三个省,纳入法国本土管理。
▲阿尔及利亚三省
除了北非,法国以圣路易斯、阿比让等沿海城市为据点,不断向西非内陆推进。
19世纪70年代后,随着德意等国的统一,更多欧洲国家加入殖民竞赛。1884年召开的柏林会议规定了各国在非洲殖民的规则,掀起了列强瓜分非洲的狂潮。
在西非经营200余年的法国一马当先,将马里、尼日尔河流域、刚果河西岸、马达加斯加岛等大片土地纳入殖民。
▲瓜分非洲
英国、意大利占领埃及和利比亚后,法国在1884年和1912年相继占领突尼斯与摩洛哥,与英意完成了对北非的瓜分。
到1900年,除了埃塞俄比亚和利比里亚,整个非洲大陆被列强瓜分殆尽。法国独占非洲大陆36%的土地(主要是西非和北非),是占据非洲土地最多的欧洲国家。
▲失去美洲后非洲成为法国的殖民重点
对于庞大的非洲殖民地,法国采取了直接与间接两种统治模式。北非的摩洛哥,西非的莫西、锡内等王国实行间接统治。
这些地区征服较晚,当地已有较成熟的行政系统。为降低统治成本、削弱其反抗意识,法国保留了原有统治架构,但当地统治者必须向法国效忠。
▲北非穆斯林想法国效忠
法国在北非的阿尔及利亚以及西非的绝大多数领地实行直接统治。在直接统治区内,法国摧毁了原有的权力架构,原有的行政区划被法国式的省区制取代。
以法属西非为例,1902年法国将法属西非的首府从圣路易斯搬到达喀尔,形成了西非总督-分区总督-省区行政官员-乡村、部落管理者四级殖民体系。除乡村管理者外,其上的三级官员均有法国人担任。
▲法国在非洲的殖民分区
到1930年,150名法国行政官员通过5.1万名土著酋长、村长,管理着法属西非这片面积是法国本土9倍大的区域。
在直接统治区内,法国推行同化政策。圣路易斯、达喀尔等大城市由于法国移民较多,当地的白人移民作为城市代表,在法国议会内占有席位。
▲以达喀尔冠名的拉力赛仍与法国联系紧密
除了照搬宗主国司法、行政体制,法国还积极推进文化同化。法国在非洲殖民地建设了一定数量的学校,用以同化北非的阿拉伯-柏柏尔人、西非的黑人精英群体。
接受法国教育的黑人和阿拉伯人,对宗主国产生了更强的国家认同感。特别是政治文化落后的黑人,在殖民开始前他们归属感的来源更多来自酋长或部落,强大的法国让他们第一次产生了国家意识。
向往法国文化、认同法国身份,会说法语能较为容易的融入法国社会都成为日后黑人、阿拉伯-柏柏尔人移民法国的深层次原因。
▲非洲的法语国家
二、法兰西——非洲人的新家
北非在地理上离法国本土更近,当地移民比西非黑人更早来到法国。但直到1912年,法国的北非移民仅万余人,大都从事码头搬运、矿产开采等工作。西非的黑人移民则只有千余人,从事搬运、仆役等工作。
1914年一战爆发,大量法国男子应征入伍,法国的工厂、码头出现用工缺口。为了获得更高的劳动收入,大量北非移民借机来到法国。
▲一战中的法军
截至1918年战争结束,超过13.2万北非移民涌入法国,另有17.3万阿尔及利亚人被征召入伍,以法军的身份奔赴欧洲战场。
法国在美英等国支持下击败德国,但胜利的代价太过高昂。战争给法国本土造成严重破坏,军队死亡133万,平民死亡120万,法国北部沦为废墟。巨大的军民伤亡、重建北方的巨量工作让法国亟需劳动力。
▲法国的西非黑人伙夫和北非籍士兵
战争让法国境内的比利时、意大利裔季节性雇工大量减少,进一步放大了劳动力缺口。
即便法国上调男性退休时间、增加女性就业比例,仍无法满足近300万的劳动力缺口,上世纪20至30年代,法国多次调整移民政策,希望通过外籍劳工来填补空缺。
邻近法国的北非成为海外劳动力的主要来源地,而北非三地中人口体量最大、被法国视为本土的阿尔及利亚更是其中的主力。到1925年,法国境内的北非移民达22万,其中阿尔及利亚人占41%。
▲毕竟离得近
北非裔的肤色更接近白人,法国人对黑人则有着深度的歧视,故而二战前法国本土的黑人移民群体规模始终未超过5万。
1940年,再度崛起的德国对法国发动闪电战,法国在短短1个月内战败投降,德国建立傀儡政权——维希法国。
非洲殖民地一分为二,一部分忠于维希法国,一部分忠于戴高乐领导的“自由法国”,坚决同纳粹德国作战,非洲殖民地同法国本土的联系被削弱。
▲各为其主
二战后法国迅速展开国家重建,经济复兴建立亟需充足的劳动力。法国在二战中损失了近200万人,非洲再度成为法国的“动力之源”。
由于被视为法国本土的一部分,法国在1947年给予阿尔及利亚人完整的公民权。1947至1953年,大量北非裔涌入法国的各行各业,其中阿尔及利亚人占半数以上,达74万人。到1953年,法国的煤炭、电力、钢铁产能是1947年的123%、191%、167%。
▲非洲为法国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和市场
北非的白人族群——信仰伊斯兰教的阿拉伯-柏柏尔人为法国提供了充足劳动力。西非的黑人聚居区经济落后于北非,西非黑人移民规模远小于北非阿拉伯人(白人)。
黑人移民中既有目不识丁的劳力,也有黑人留学生和专业人才。例如喀麦隆足球运动员扎卡里·诺阿在50年代移民法国,其子是法国著名网球运动员雅尼克·诺阿,孙子乔金·诺阿拥有法美双重国籍,在NBA球坛赢得了自己的地位。
▲诺阿父子
国内复兴的同时,法国以宗主国的身份回到非洲,希望重振殖民帝国。二战后美苏掀起冷战,但在肢解前殖民帝国的问题上,美苏达成了默契。因为只有瓦解旧有殖民秩序,美苏的霸权才能在旧秩序的基础上建立。
民族主义思潮也在非洲大地广泛传播,阿尔及利亚、西非各地掀起了规模浩大的独立斗争。
法国拼命压制殖民地的独立浪潮,除了非洲,法国还出兵越南等地,试图维系当地的殖民体系,结果被北越军队击败。
▲越南人俘虏的法军,其中有不少北非裔士兵
在北非,法国于1956年被迫承认突尼斯、摩洛哥的独立。1958年独立的几内亚则吹响了西非国家独立的号角,到1960年,法国的西非、赤道领地悉数独立,在其上建立了12个国家。此时,法国手中仅剩阿尔及利亚。
阿尔及利亚地域广阔且与法国经济联系紧密,法国在此投入甚多。截至1960年,当地还生活着110万法国移民后裔(亦称为“黑脚”,占阿尔及利亚人口的10%),法国不愿就此放手。
▲1960年是非洲的独立年
在其他法属非洲殖民地相继独立的时候,法国加强对阿尔及利亚的统治,阿尔及利亚人也掀起了武装抗争。
1962年,眼见支出巨大却无法摆平阿尔及利亚,法国只得承认其独立,超过100万“黑脚”被迫迁往法国本土。
▲黑脚离开了北非
法国的殖民终结了,但长期的殖民统治让众多非洲国家经济结构单一且与法国经济深度绑定。法国对前殖民地仍保有巨大影响,法语与移民群体成为密切联系的两条纽带。
三、法非共荣
阿尔及利亚独立战争暂时放缓了北非移民前往非洲的脚步,1964年,恢复和平的法阿两国签订《勒卡什-格朗德瓦勒协议》,阿尔及利亚每年可向法国输送3.5万劳动力,法国为其提供就业甚至入籍便利。法国球星齐达内的父母便是此时从阿尔及利亚移民至法国的。
▲齐达内
同年,法国与摩洛哥签订移民用工协议。1969年,法国与突尼斯的移民(劳工)接纳协议生效。至此,法国与三个前法属北非国家均签订了移民协定。
相较于法国本土劳动力,北非工人更为廉价,从20世纪初开始,法国企业已有半个多世纪使用北非工人的经验,他们对任劳任怨的北非移民很是欢迎。
1968年,北非三国移民在法移民总数为62万人(阿尔及利亚人占76.7%),到1975年增长至111万。
▲法国的北非裔移民
为了继续扮演大国角色,法国也亟需非洲各国的支持。除了吸纳北非的劳动力,法国还要控制西非各国的原材料生产及出口市场。
从60年代起,法国开始向西非前法国殖民地国家提供经济援助,法国借此垄断了西非的基建市场,扶持亲法政权,法国援助的60%以政府订单的模式回到了法国。
▲法国至今仍在西非保有数千驻军
在控制西非各国经济命脉的同时,著名的非洲问题专家雅克·福卡尔帮助法国西非各国建立了密切的外交关系网,充斥着贿赂、利益交换。加蓬前总统邦戈就形象的说:
“没有加蓬,法国就像是一部没有汽油的车;没有法国,加蓬就像没有司机的车”。
▲法国重视对非外交
独立后的西非各国大都是原材料生产国,缺乏工业实力。频繁的军事政变、独裁统治、贪污腐败让西非国家经济状况普遍恶化。一些西非移民千里迢迢来到法国,虽然没有技术傍身只能从事体力劳动,但会说法语让他们能在法国社会安身立命。
1962年时,法国境内有5万黑人移民。到上世纪70年代初,发达国家为了转嫁石油危机等影响,拼命打压初级原材料价格,西非等国经济再遭重创。
▲非洲矿产丰富
生存环境恶化逼迫西非人远离故土来到法国,1980年,法国的黑人移民突破10万,这些几乎是文盲的移民只能居住在地下室、仓库中,从事着工资微薄的体力劳动。
出征卡塔尔世界杯的法国球员中,前锋奥斯曼·登贝莱的父母分别来自西非国家马里和毛里塔尼亚,中场琼阿梅尼是喀麦隆移民后裔、卡马文加来自刚果(布)。被视为法国足球希望的姆巴佩,其父母分别是喀麦隆的黑人移民和阿尔及利亚的阿拉伯移民。
▲姆巴佩与登贝莱
20世纪80年代,随着欧洲一体化进程的推进,非洲市场对法国的重要性下降。外加反对移民的法国右翼上台,法国的移民政策逐步收紧。
到1993年,法国境内移民总数为227万,非洲裔为163万,是最大的移民群体。
各个族群形成了庞大的聚居社区。阿尔及利亚人大多聚集在法国东北的工业区和各大城市,摩洛哥人则多数在北部矿区,也有在地中海诸省从事农业的;突尼斯人在东南部人数最多,主要从事服务行业。
黑人主要聚集在法国东南沿海以及各主要城市,在大巴黎都会区,黑人族群超过500万,人口占比超过40%。
移民为战后法国的复苏提供了有力支撑,但日渐增多的移民给法国社会带来了诸多问题。不同的肤色、迥异的信仰、不断拉大的收入、教育差距。
▲法国是黑人占比最高的欧洲国家
移民问题如同悬在法国政府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让法国人如芒在背。
四、何以为家
进入21世纪,由于西非国家经济的严重滞后以及不间断的动乱,法国的黑人移民数量不断增加。
截至2010年,黑人移民增速已超过北非裔,是人数增长最快的移民族群。高出生率与高入境率(包括偷渡)都是黑人增速迅猛的原因。
▲西非战乱不休
北非裔的移民增速虽然被黑人超越,但凭借积累起来的人口体量,北非裔仍是法国全部移民族群中的最大一支。然而无论移入法国有多久,非洲裔移民始终无法彻底融入法国社会。
法国对非洲的殖民使得白人群体产生了高高在上的心理认知,西非的黑人,北非的阿拉伯穆斯林在他们看来都要低人一等。肤色与信仰成为这些移民无法融入法国的“原罪”。
▲移民家庭收入少、孩子多
移民以劳工的身份进入法国,注定他们的子女难以获得较高的发展起点,大量非洲裔移民家庭陷入到低教育-低收入-低教育的恶性循环。
即便从事低收入职业,不少法国白人也认为移民抢了他们的饭碗,不少企业对黑人执行歧视政策。2019年法国的一项调查显示,一份写有法国传统人名的求职信,其回复概率是标有非洲姓名的求职信的5倍。
▲黑人得不到平等对待
不少白人拒绝让黑人为自己服务,酒店餐厅有的干脆不招收黑人服务生。即便法国政府多次下令禁止用工歧视,实际作用却微乎其微。
移民们基于文化和生存的需要,在巴黎、马赛等大城市郊区形成连片的社区,法国白人及激进的民族主义者叫嚣移民侵占了他们的生存空间。伊斯兰教、非洲本土宗教更与法国的基督教信仰格格不入。2021年12月,当时正在参加法国总统大选的右翼候选人泽穆尔在集会上表示:
“要收复被移民占领的法国土地,让移民都滚出法国”。
▲泽穆尔
如此激进的言论仍在法国获得了一定的支持。
相对于法国民族主义者的言论,移民的心中也积蓄着不满。据法国2018年统计数据,法国白人平均月收入1762欧元,非裔只有1095欧元。随着老一代移民的老去,他们的后代面临着更为沉重的养老和生活压力。一些生活困窘的非洲裔移民走上了犯罪的道路,这加剧了白人族群对非洲裔的歧视。
绝大对数的北非移民和部分半数西非移民是穆斯林,如果以宗教为衡量标准,穆斯林已占法国人口的10.6%,且以每年50万人的速度迅速增长。
▲法国移民统计数据
2020年法国的一项民调显示,46%的法国穆斯林认为“伊斯兰教义比法国价值更重要。25岁以下的群体中,这一比例提升到74%。
2023年,法国的非洲裔移民数量将突破450万,如此庞大的族群是法国政府无法忽视的。如何解决好非裔的住房、就业、教育需求,缓解因移民问题带给法国的社会矛盾,极大的考验着法国政府的执政能力。
▲移民占法国人口的比重不断增高
法国白人的出生率仅为非洲裔的34%,至少在未来十年内,非洲裔占法国人口比重将不断增加,这也为法国涂上了浓重的“非洲底色”。
非洲裔移民为法国社会的复兴挥洒汗水,也让法国的文化愈发多元。虽然非洲裔在科教等领域建树较少,但非洲裔在法国体育界占据绝对统治地位。
除了田径、网球等运动,以黑人为主导的法国男足接连拿下1998年与2018年的两届世界杯冠军。在移民球员的带领下,此次法国再度强势杀入世界杯决赛,正是这些“新法国人”,将荣耀带给法兰西。
▲拿下2018年世界杯冠军,移民球员贡献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