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日,21岁的美国名将克洛伊·金(Chloe Kim)在北京冬奥会单板滑雪女子U型场地技巧决赛中夺金,成功卫冕。夺冠后,这位两届奥运冠军去年的一番言论被美媒注意到。
作为一名美籍韩裔运动员,克洛伊在去年接受采访时公开了她遭遇过的种族歧视与骚扰,以及在不断增加的反亚裔仇恨犯罪下,她对自己和父母安全的担忧。如今,时隔近一年,美国白宫发言人普萨基在15日终于对此事作出了回应。普萨基先是称赞克洛伊的发声“非常勇敢”,随后表示拜登已成立了一个特别小组应对反亚裔仇恨问题。
2月10日,北京冬奥会单板滑雪女子U型场地技巧决赛,克洛伊·金夺冠,图自东方IC
出生于2000年4月的克洛伊·金是美国单板滑雪界的顶尖滑手。她4岁就开始接触单板滑雪,6岁开始参加美国高山滑雪赛事,2013年入选美国国家队,2014年即在国际雪联单板滑行U型场地世界杯上拿过铜牌,2016年即拿下单板滑雪美国公开赛U型场地比赛冠军。
2018年,克洛伊第一次参加冬奥会,未满18岁的她在单板滑雪女子U型场地技巧项目上夺得金牌。场外,她在同年获得《时代周刊》2018年全球最具影响力人物荣誉。
就是这样一位顶级运动员,因其亚裔身份,即便她拿下冠军荣耀,也很难在美国获得完全的接纳。
克洛伊的父亲是上世纪80年代到美国求学的韩国人,作为第一代韩裔美国人,克洛伊在2021年4月1日晚上接受美国娱乐体育节目电视网(ESPN)的专访时坦承,近期针对亚裔人士的袭击和社交媒体上的仇恨言论,对她的心理健康造成了伤害,她担心自己及家人在美国的安危。
美国娱乐体育节目电视网(ESPN)报道截图
就在接受采访的前一天,克洛伊才在Instagram上发了一张她收到的私信的截图,内容是“你这个愚蠢的亚洲人b----”。克洛伊配文道:“我收到了数百条这样的信息,人们认为这种行为OK,这让我心碎。有时我真的感到无助和害怕。”
在1日晚上接受ESPN的采访时,克洛伊讲述了她的种族歧视经历、她对自己和父母安全的担忧,以及她作为一名备受瞩目的亚裔美国女性,为何要公开发声的原因。
据克洛伊说,她每天都在面对种族歧视,即便她赢得了奥运会冠军,也并不能使她免于种族主义。“我每个月都会收到数百条这样的信息。我一天大概能看到30个。”
据克洛伊回忆,这种社交媒体上的谩骂始于她13岁那年。当时,她在2014年科罗拉多州阿斯彭举行的世界冬季极限运动大会(X Games)上赢得了自己的第一枚奖牌,一枚U型场地银牌。比赛结束后,她在Instagram上发布了一张奖牌的照片。而接下来,她迎接到的是谩骂,而不是掌声。
“人们贬低我的成就,因为我是亚洲人,”克洛伊说,“在我收到的私信中,有人让我回中国(甚至连克洛伊的韩裔身份也不了解),不要再从美国队的美国白人女孩手中夺走奖牌。”克洛伊表示,当时的她在床上挨着母亲抽泣,问她“为什么人们就因为我是亚洲人就这么刻薄?”
克洛伊继续说,她本来说一口流利的韩语,但从那一刻起,她就不再在公共场合和父母说韩语了,“我为自己是亚洲人而感到羞愧和憎恨。”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克洛伊成为单板U池这项运动中颇具统治力的女运动员,但她还是继续收到了源源不断的仇恨信息。克洛伊说,她甚至在公共场合被人吐过痰。克洛伊没有和朋友或同龄人分享这些经历,而且对家人隐瞒了大部分。但在过去的2020年里,她注意到这种敌意越来越大,感到自己无法再保持沉默。
克洛伊表示,新冠疫情开始后,这种种族歧视情况变得更糟了。“有一天,我想进公寓的电梯,一个女人对我大喊大叫,说‘不,你不能进来’。有时候我觉得每个人都因为我是亚洲人而讨厌我。”
克洛伊还说,当她离开洛杉矶的家时,无论是参加世界锦标赛还是步行去商店,她都担心自己的安全。克洛伊告诉ESPN,她从不轻易一个人去任何地方,如果她要出去遛狗或去杂货店,她的腰包必带三样东西,“泰瑟枪、胡椒喷雾、一把刀”。她随时警戒着,“我的手永远不会离开我的身边”。
在2021年接受采访时,克洛伊还向ESPN表示,她担心她的父母,因为当时针对亚裔美国人的许多袭击,受害者都是老年女性和男性。“每次我的父母走出家门,我都会想,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或者我会接到医院的电话,说他们遭到了袭击,”克洛伊说。“我一直都很害怕。”
随着克洛伊在今年2月10日的北京冬奥会中再次夺得一枚金牌,她的上述采访被美媒注意到了。
2月14日,美联社以“对于亚裔美国女性来说,奥运会揭示了一种残酷的二元性”为题,报道美国亚裔女运动员面临的困境。文章表示,这些女运动员在奥运会这个全球舞台上,因其赢得奖牌而备受推崇;但在美国国内,她们却受到不断升级的种族主义泛滥危机的冲击。
其中,美联社就提到了克洛伊,提到了“她透露自己每天都在网上受到折磨”。以及,“她说,每当她听说又有亚裔遭到袭击,她都会担心自己的父母可能会被杀害。”
美联社报道截图
作为美国最大的通讯社,美联社的这篇报道引起其他美媒关注,克洛伊的遭遇也再次进入人们视野。
当地时间2月15日,在白宫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就美联社此篇报道内容,问询白宫发言人普萨基(Jen Psaki)。
记者先是复述了美联社的报道,然后提及“在拜登总统的领导下,2021年反亚裔仇恨犯罪增加了339%”这一数据,并质疑“我们似乎没有看到白宫采取多少行动”。之后,记者提问普萨基,“总统会采取一些行动吗?哪怕只是录一段视频,来提高人们的意识吗?”
普萨基作出了回应。她先是赞扬克洛伊说出自己想法的行为“非常勇敢”,然后称拜登已经成立了一个特别小组。普萨基继续称,拜登已聘请了一名高级职员作为代表,与“承受这些威胁、担忧和恐惧”的亚裔美国人社区沟通,因为他们需要采取并将继续采取一系列措施来解决这些问题。
需要注意的是,尽管拜登曾公开谴责了反亚裔仇恨,并宣布了几项应对反亚裔暴力增加的行动计划,但暴力袭击仍在继续。
美国圣贝纳迪诺加州大学仇恨及极端主义研究中心近日公布的最新研究报告显示,与2020年相比,2021年全美针对亚裔美国人社区的仇恨犯罪案件数量增加了339%,纽约、旧金山、洛杉矶等城市的仇亚犯罪案件纷纷再创新高,针对各地亚裔社区而发动的仇恨犯罪,严重程度前所未见。
今年1月,美籍华裔女高管被流浪汉推下纽约地铁身亡,一时震动美国社会。而就在2月13日,一名35岁的美籍韩裔女子又被人跟踪进入其曼哈顿公寓,并在随后遭刺死,再次引起纽约和全美媒体关注。虽然据警方称,华裔女子被推下地铁事件没有迹象表明是一起种族仇恨案件,杀害韩裔女子的凶手出于性动机”犯罪,但这两起案件还是令纽约当地亚裔群体深感不安。
据《纽约邮报》报道,在美籍韩裔女子被杀害的数小时后,亚裔社区领袖们就在现场附近集会,要求纽约市采取行动。纽约州州长凯西·霍楚(Kathy Hochul)13日晚些时候也在推特上表示,“最近几个月,我们看到太多针对亚太裔纽约人的暴力行为。我们必须确保我们州的每个社区都是安全的。我和纽约人站在一起,支持我们的亚太裔朋友和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