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刚结束的世界杯足球赛预选赛亚洲区第四轮的比赛中,中国男足客场挑战沙特阿拉伯队,最终以2-3失利。中国队在B小组位列第五,出线希望渺茫。与此同时,中国足球最高等级的比赛中超联赛也正四面楚歌。中国足球强国梦似乎正渐行渐远,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中国对沙特队的这场比赛似乎赛前就不被很多人看好。
“从现实出发,在不具备这个实力的前提下,甚至于跟强队之间差距还比较大的情况下,寄希望于发生什么奇迹,这是很不现实的,”《人民日报》体育部前主任记者汪大昭这样告诉本台。
从比赛结果看,也并不出人意料。中国知名足球赛事评论员黄健翔在赛后的电视节目中也谈到了对这一结果的遗憾,“我们的首发阵容,我们的排兵布阵,我们的打法选择上,用人上,到底怎么样才是最合理的,还是留下了很多的遗憾。”
在2021年10月13日举行的世界杯预赛中失利的中国男足(路透社图片)
失业的球员 讨薪的球员
习近平上任后推动的足球强国梦似乎离实现还有很长的距离。从现状看来,不仅是中国国家队表现欠佳,俱乐部的专业球员也遇到了很多的问题。作为中国足球的顶级赛事中超联赛今年出现了普遍的欠薪。据美国《纽约时报》报道,不少被欠薪的球员甚至把申诉信发给了国际足联,这当中还包括巴西球星费尔南多·马丁斯(Fernando Martins)和雷纳托·奥古斯托(Renato Augusto)。
不仅如此,去年获得了中超联赛冠军的江苏苏宁队居然在今年二月被拥有这支球队的苏宁电器公司解散了。这使得不少球员找工作的机会变得渺茫。最近,曾经的中超冠军队广州恒大队又因为其幕后老板恒大集团出现债务危机已经三次推迟了队伍集结,恒大队总经理爆出要启动收购计划。
似乎是因为球队背后的投资公司接连出事,中超联赛官方在七月份发布了新的赛程,把原先的30轮比赛缩减为22轮。
前体育记者汪大昭说,现在联赛的确很危险,他感叹说,真正致力于把足球搞起来的投资人很少见,“他们基本上都是通过投资把足球搞起来,在这个过程中来达到商家的目的。换句话说,他们对足球更多的是在利用。一旦这种利用不太成功,或者价值发生了偏差,他们抽身就跑掉了。”
已被解散的中超联赛卫冕冠军江苏苏宁足球俱乐部(法新社图片)
中国极少真正的专业足球场
从2020年开建的广州恒大足球场预计要到2022年完工,但因为恒大集团近来频传债务危机,外界普遍担忧这个足球场是否会烂尾。
作为中国最大房地产公司之一的恒大集团兴建的这个号称世界最大的足球场,似乎同时在见证中国房地产业和足球产业的兴衰。
足球业内人士锐先生则担忧地说,除了恒大这个在建的足球场外,中国目前只有很少的专业足球场。他为中国足球行业感到脸红。
足球问题的症结
中国足球似乎是中国人的一个心结。多年投入巨资,媒体和社媒上也充斥着让中国足球走向世界的各种呐喊,但中国足球的比赛成绩始终远远落后于人们的期望。
中国足球的问题人们也谈论了很多年,但似乎并没有根本的改观。出于安全考虑化名“锐先生”的足球业内人士分析说,中国足球体制混乱而落后。
他指出,从体制上讲中国的足球还是计划经济体制,“就像广州恒大,他们拿了很多次中超冠军,是因为中国足协希望他们成为国家队的一个代训机构,就我的理解,他们把能进国家队的球员强制性的转会到恒大队,这其实是很计划经济的行为”。
他认为中国足协本身就有问题,“因为中国足协是一个政治机构,很多时候会空降一个官员过来镀金,他并不了解足球,也不懂这个行业到底是怎么样。所以,你让一个外行人来发展足球这个行业,所以中国足球不停进入恶性循环。”
虽然问题丛生,但依然挡不住人们对中国足球的热爱。每当有重要赛事,舆论间依然情绪高昂,依然有很多人对中国足球队充满期待。
但锐先生认为中国人并不真的热爱足球,“中国人只是需要一个民族情绪的出口而已,恰好足球变成了这个出口。奥运会的时候,按个出口可能变成了乒乓球。”他说,相比于很多欧洲国家,甚至相比于日本,足球并没有真正成为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反观邻国日本,就连高中联赛,可以把他们的横滨体育场坐满,两三万观众在现场看高中生的比赛,我觉得这是对足球的热爱。”
前体育记者汪大昭则认为,关键是中国的足球文化还太功利,“把结果看成第一位的,反而把过程看得无足轻重。商家也有很大的投机心态,我觉得这些都是对足球运动的理解出了毛病。”
中国足球队(红色球衣)2021年10月13日在世界杯预赛中负于沙特阿拉伯队(美联社)
踢球的人太少
与此同时,外界也大多认为中国足球的一个大问题是踢球的人太少。根据国际足联网站的消息,中国的注册球员人数为71万。这个数字甚至少于东邻日本,日本的注册球员有104万。如果谈注册球员在整体人口中的比例,中国更是大大落后。
中国足球名将孙继海2019年接受中国官媒中央电视台采访时也对这种情况表示很是失望,“到了六年级,从事足球培训的这些孩子,他们用了一个词儿,当时我这个汗都快下来了,听着挺震撼的一个词儿,叫断崖式减少。”
中国政府近几年似乎特别重视这个问题。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被外界广泛认为是狂热的足球迷,他在上任之后多次提到发展中国足球的问题。为此,中国在2016年发布的政府计划中,设定了要在十年内把中国踢足球的人口增加到五千万的目标。中国教育部今年六月专门下发通知,要求开展全国足球特色幼儿园的建设,并让每个省推荐一百至两百个名额。
但长期跟踪中国足球发展的锐先生却认为,这么搞运动式的建设不会有什么实际效果,“我觉得习近平要搞足球强国,会和他搞的‘一带一路’一样,会没有结果的 。”
他强调,关键是家长不会让孩子去搞足球的,“在这个行业没有完善之前,我不会放心,就算你建了无数足球幼儿园、足球小学、足球中学,它是一条没有退路的路,你的文化课相应地会被拉下。中国发展其它体育也是一样,他们牺牲了这个运动员其它的可能性。”
他强调说,日本其实也是老老实实学了欧洲的青训系统几十年,才慢慢把足球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