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高、更快、更强”，贯彻奥林赛事125年的口号在这特殊的一年有了一项新增——更安静。东京奥运会空场举办已成定局，这是东京都进入紧急状态后的必要之举。在与疫情缠斗一年之后，东京奥运已是“无法再推迟”的局面。尽管极富争议，但也是不少运动员渴望实现梦想的赛场。日本天才游泳选手池江璃花子也在战胜病魔后重拾东京梦，与东京奥运一起开启“第二人生”。
推迟了一年的东京奥运会定在7月23日重新亮相。这是今年最大型的体育赛事，尽管极富争议，但依旧有不少运动员渴望在如此特殊的环境下实现梦想，其中更有人希望“第二人生”能顺利展开。在过去一年中，日本与新冠疫情缠斗，却给出“零观众”开幕的结果。但这次延期，也给了本赶不上这届奥运会的选手一个机会。日本天才游泳选手池江璃花子便在786天内历经了确诊白血病、治疗、复出、重回奥运赛场这一励志“赛程”。
重拾东京梦
池江成名于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当时年仅18岁的她夺下了6金2银的成绩，并当选该届最有价值运动员。那时已有许多人展望池江能在东京奥运会主场大放异彩，但2019年2月，池江宣布确诊患有白血病，她不得不中断备战，进行治疗。
池江一直被冠以天才少女的名号，3岁开始学习游泳，5岁学会四种泳姿，在母亲督促锻炼的结果下，身高170厘米的池江，臂展长达184厘米，这一完美比例可与菲尔普斯匹敌。年幼时，池江曾通过绘画表达自己的人生目标，她在画中总是站在最高领奖台上。
然而，她的人生因患癌按下了暂停键。池江在2019年的一则帖子中曾记录她的失落，“有人说，樱花飘落的速度是秒速5厘米，而东京梦离我而去的速度又是多少呢？”
▲4月，池江璃花子在全国游泳锦标赛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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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池江开始与病魔竞赛，她体会到了“比想象中还艰辛数十倍到数千倍”的痛苦。头发全部掉光让她备受打击，化疗曾让她想过自我了结。恢复训练后，池江也面对过许多必须与自己和解的过程，接受无法跟上队友的自己、体重和肌肉力量大幅下降的自己。
重返赛场初期池江察觉到自己退回初中一二年级水准，但她每一次比赛的进步都是显而易见的，复出半年时间，池江在50米自由泳中的成绩已经提升1秒41。4月，确诊白血病786天后，池江在选拔赛拼得奥运会参赛资格后，记者问她心中的樱花开了几分。她回答，“开了七八分”。记者又问，什么时候能满开，她笑着说，“如果能在奥运会拿奖的话”。
著名导演是枝裕和为池江拍摄了一部名为《中间泳道》的短纪录片，片头提出了一个问题：“命运，由谁来决定？”中间泳道是4号位，这条泳道通常会安排给预赛时速度最快的选手。这一黄金赛道，有着利于观察两侧对手的优势，是池江最喜欢的位置，是她曾经所在的位置，也是片名的由来。
尽管一场大病之后，池江需要从最边缘的泳道开始拼搏，但事实证明她已改写命运，是媒体口中“颠覆预想”的存在。正如《中间泳道》的最后一幕，池江慢慢走向4号位，她的独白响起：“纠结过去无法改变任何事情，我需要思考的是，怎么做才能改变未来……去积极地思考在每个当下该如何活着，如何珍惜。不仅仅对于我，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事情。”
7月4日，池江21岁生日当天，她和队友队内练习赛上共同打破了日本女子4×50米自由泳接力比赛的全国纪录，这被她视为幸运的象征。对于即将到来的奥运会，她展望道：“我想在接力项目上享受比赛，希望能创造新的记录，进入决赛。”此时，她已经比刚复出时更加有自信，她充满干劲地表示：“希望所有的失败都到今年为止，为了在22岁成为不输给任何人的选手，今后的比赛中也会继续努力。”
▲池江璃花子在领奖台上。
闭门奥运
池江璃花子拾起第二段游泳人生的同时，东京奥运会也在延期一年后获得了第二次机会，但东道主的状态却令人堪忧。一场聚集世界各地运动员参与的竞赛与防疫所需的限制接触总是相悖的，政府口中“无法再推迟”的奥运会在许多专家眼中是一场有可能成为“超级传播”的赛事，因为不存在“零风险”的情况。而现实也在敲警钟，东京都第四次进入紧急状态，受此影响，奥运会将首次“零观众”开幕。这一消息宣布之后，东京都的单日新增病例仍在上升，7月15日以1308例创下1月22日以来的单日最高，东京奥运会运动员下榻酒店发生集体感染的新闻登上头条。
▲今年3月，东京奥组委主席桥本圣子在新闻发布会上。
奥组委已经设立了严格的防疫措施，根据防疫手册，所有参赛选手都将频繁地接受新冠检测，他们只能在规定允许的地点活动，在除了比赛、吃饭、睡觉时都得戴着口罩，要减少与他人互动、身体接触，并尽可能地避免在封闭的空间内活动，在比赛时也最好不要为激励队友而大声呼喊，官方更推崇的加油方式是鼓掌。最新的消息还指出，一个历史悠久的传统画面将不会出现——在颁发奖牌的环节不会有颁奖嘉宾为运动员挂上奖牌，运动员需要面对空荡的场馆自助完成颁奖，三枚奖牌将摆放在托盘上递给领奖台上的运动员，握手和拥抱也并不会发生。
美联社评价空场举办奥运，称“丧失了很多趣味性”，网球选手克耶高斯是对此反应强烈的运动员之一，克耶高斯宣布退赛并表示“无法想象在空荡荡的体育场馆内打球”。对于体育迷而言，主办方仍在试图提高观看体验，在电视直播中引入多项新技术——通过传感器显示射箭选手的心跳数，通过VR和AI技术显示短跑选手的最高速度出现在哪个瞬间。
▲戴着口罩的记者在奥运会主媒体中心独自工作。
另一方面，空场举办奥运会的经济层面影响也是巨大的。关西大学理论经济学教授宫本胜浩估算，“闭门”奥运会带来的经济损失约为220亿美元，其中参赛者和观众的消费支出将损失九成，相关体育和文化宣传活动的经济收益将减半。在过去，一届“开放”的奥运会，仅纪念品销售便是价值数十亿美元的生意。因此日本本地的奥运赞助商也苦不堪言。
朝日啤酒承诺出资逾1亿美元赞助奥运会时的设想是，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在体育场馆里喝着“东京奥运会官方指定啤酒”，而现在，他们对奥运会收入的预期正在不断下调。所有面向线下观众的宣传活动都无法推进，这是60多家日本公司共同面临的困境，他们已为奥运会的赞助支付了创纪录的逾30亿美元。与此同时，延期之下，赞助商预计将产生超过2亿美元的额外支出。
▲国际奥委会副主席科茨（右二）与桥本圣子（右一）在体操中心参观。
在2013年东京庆祝获得奥运会主办权时，时任首相安倍晋三曾表示，这种感觉比他当选首相更幸福。东京奥运会也一直被东京都知事小池百合子冠以“希望的灯塔”字眼。但是从超预算的体育场馆到日本前奥委会主席的性别歧视言论，围绕东京奥运会的争议向来只增不减。抗议人群坚持在场馆外举着标语，希望政府“重视生命”“熄灭奥运火炬”，他们代表的是民意调查中多达80%的民众，他们不希望奥运会继续举办，他们认为日本非但没有因为奥运会团结，反而还被搞得四分五裂。
尽管有人认为，在艰难的环境下举办奥运会，可以提醒人们日本有能力战胜逆境。但无论如何，在众多争议之下，本届奥运会的遗产都会受到严重质疑。东京一桥大学体育历史学家坂上康博比喻道：“即使这是一幅很美的照片，但它仍被一个腐烂的相框包裹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