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联合办公创业公司WeWork的联合创始人兼CEO亚当·诺伊曼卸任CEO,只保留了非执行董事长的身份。
《纽约时报》透露,亚当已经丧失了对公司的绝对控制器,他的投票比例从10:1降到了3:1。
在此之前,WeWork刚刚递交了上市申请,作为一家成立9年的公司,在即将“功成名就”之时,创始人黯然离开,不禁让人遐想。
而这一切背后的始作俑者,恰恰是WeWork的最大投资者,全球最知名的风险投资公司软银。
科技公司的领路人
软银和孙正义被中国人熟知,还是因为阿里。
2000年,当时还被认为是江湖骗子的马云见了孙正义,在聊了不到15分钟后,软银拿出了2000万美金,换取了阿里32%的股份。这笔投资,后来让软银收获了1300亿美元的回报。
从2016年开始,孙正义就在筹备vision fund(愿景基金),从沙特阿拉伯王储 Muhammad bin Salman那里搞来了450亿美元,软银自己拿出了280亿,剩下的钱由苹果、高通、富士康、夏普等公司提供。
多方加起来,组成了一个拥有1000亿美元的资金池,而这个数字,远远超过了全球所有风险投资(VC)在2016年所筹集的资金总和:640亿美元。
说愿景基金是全球最具实力的投资方,丝毫不夸张,而孙正义,就是坐在钱山上到处撒钱的狂人。
不到一年的短短时间里,愿景基金已经完成42笔投资,给许多著名公司提供了多达10亿美元的资金支持。
在很大程度上,软银刺激了新的商业模式的发展,孕育了一批独角兽,从最早的阿里,都后来的Uber、Wework,这些此前在经济课上不存在的东西,在软银的资助下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商业奇迹。
但是,孙正义并不是真正的“天使”,在不断扩张自己版图的同时,软银也将自己的“魔爪”伸向了创业公司的内部,在很大程度了左右了一家企业的发展路径和节奏。
填鸭式投资
软银的投资非常强势,在给滴滴的投资中,程维当初是拒绝的,当时滴滴的账上已经有了100亿美元,而孙正义的一句话把程维顶了回去:“好吧,你如果不要,我把钱直接投给你的竞争对手好了。”
于是,数钱数不过来的滴滴又收了50亿美元。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Uber身上,孙正义威胁Uber,如果不收钱,将投资它在美国最大的竞争对手Lyft,无奈的Uber便收了90亿美元。
这样的投资,可能会让某些初创公司无节制扩张,把钱花在销售和营销上,从技术革新、用户体验的比拼变成了资本的硬碰硬。
这种市场的不良竞争环境还会影响公司发展,很多公司早期的融资额会很大,让创始人进一步失去对公司的掌握,成为资本的附庸,同时背负巨额的负债,增大营收的压力。
程维曾在一次闭门会议中承认,滴滴的脚步太快,有很多东西需要去补课,规模可以靠烧钱堆出来,但是团队、技术这些并不是简单可以买过来的。
愿景的注资可能会变成一剂兴奋剂,能大大提升企业的成长速率,但它的副作用也不小,可能会起到拔苗助长的效果。
OYO在印度主要做廉价酒店,获得软银投资后就决心出海,先后进入了中国和欧洲,并开拓出精品酒店和高端酒店,甚至在中国推出了“芬然咖啡”品牌,在印度还推出了“新地产”业务,包括长租公寓和共享办公空间,以及婚宴服务等等。
这种扩张看起来有点不务正业,在OYO商业模式尚未被验证的情况下,也被指责它新商业模式的必要性。
软银的控制欲
软银在投资后,一般会以巨大的数目讨价还价,比如如果公司估值下跌,软硬能获得额外的股份,还有优先结算权,可以在公司被出售后,优先收回资金。这些条款一旦被应用,很多时候回牺牲创始人、员工和其它投资者的利益。
通过大规模的注资,软银在公司内部也获得了巨大的发言权,据《华尔街日报》报道,软银目前持股OYO近48%,是占绝对优势的大股东,让不少分析师担心软银已经成为OYO的“幕后操手”。
软银还在构建自己的平台,独角兽可以在里面互相交流,成长、合作、合并。孙正义不希望看到独角兽们恶性竞争,重复造轮子,把自己的钱浪费掉。
但这种合作,有时候是软银逼迫的扭曲交易,比如OYO最近获得了滴滴和Grab(东南亚打车软件)各一亿美元的投资。
这两家公司目前均在亏损状态,尤其是滴滴,2018年的亏损就在109亿人民币。投资OYO,很可能不在两家公司的战略蓝图里,但软银一出面干涉,这笔交易就必须达成。
软银的庞大还体现在公司IPO上,如果公司没有达到足够的业绩,软银有权利阻止其IPO。
2010年,WeWork在纽约成立,9年来,它总计获得了约80亿美金的融资,在今年年初,软银以40亿美元的票价搭上了末班车,让WeWork的估值冲到470亿美元,成为一只不折不扣的独角兽。
从2016年到2018年,WeWork的收入分别为4.3亿美元、8.8亿美元、18亿美元。同时,它的净亏损分别为4.3亿美元、8.8亿美元、16亿美元,增长和亏损都在成倍的增长。WeWork今年上半年亏损13.7亿美元,同比翻倍。
软银去年允诺的40亿美元,把WeWork的估值推到了470亿美元,这样的高估值,让其他资本望而却步,投资人不愿意以高价格注资WeWork,那么在WeWork在资本耗尽后,就只剩下上市这一条路。
软银推进Wework上市,而由于经济形势和Wework的营收问题,Wework的估值一路走低。《华尔街日报》援引消息人士的话说,WeWork正打算以200亿美元估值上市,估值“大腿斩”。
这是软银没有想到的情况,WeWork上市,就意味着自己投资的缩水。有知情人士表示,董事会和软银对CEO坚持IPO的决定非常不满,后者甚至发起了将 CEO辞退的建议。
知名媒体Bloomberg的Matt Levine对于软银的这一做法颇为反感:
公司不是创始人和投资人的合资企业,创始人提供了所有必要的辛苦工作,而投资人只提供他们最不稀奇的资源:钱。投资人应该只能期望获得不菲的经济回报,而不应该夺去企业的决策权。但不管怎么说,这就是软银的行事方式,新的CEO上任后,需要改善WeWork的业务模式,把公司的估值重新拉高,确保软银能套现走人。
如果他做不到,孙正义的投资也不一定会打水漂,因为软银同样和WeWork签署了“优先清偿”措施,即使WeWork资产清算,软银也能拿到优先资产分配。
截止到2019年9月,软银愿景基金已经投资了近90个项目,投资总额超过700亿美元。第二期愿景基金正在筹备中,孙正义和他的软银,还在继续创造神话,左右着无数公司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