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 徐乾昂】
被外界称为“特朗普迄今为止最大的威胁”,前美国副总统拜登(Joe Biden)在宣布参选2020美国大选后顺风顺水,24小时内吸金630万美元募捐集资,一举跃居美国民主党阵线先锋。
这个势头一直持续到5月1日。当天在一场集会上,拜登说了一句,“中国不是我们(美国)的竞争对手。”
拜登出席竞选机会活动 图自ABC新闻网
此番话和当今美国政坛兴起的所谓“中国威胁论”大相径庭,随即拜登遭到两党人士“围攻”,连美国总统特朗普也出面评论,这么说“太天真了”。而最终拜登发言人也出面解释:不是说中国不是威胁,而是在美国工人们面前,不想输了士气。
拜登和其反对者在对待中美关系上出现了如此的分歧,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系副教授沈逸接受观察者网采访时表示,美国一直缺乏对中国一种恰如其分的认识,要么过度强调中美之间的“对手关系”、有要么过度淡化“竞争关系”。而这种对中国认知的不当,是美国决策层对美国自身、以及当今世界的认知出现偏差所导致的。
他强调,中国在看待美国对华态度上,必须避免“见猎心起”的心态,也必须摆脱一种判断,就是“仅凭几个美国政客的只言片语就判断美国对华政策有重大改变”。如今中美关系的走向,是通过两国的综合实力、互相的利益关系、战略博弈的能力,在客观上决定的;并不是一两个人说一两句话就决定的。
拜登遭“围攻”
据《华盛顿邮报》5月2日报道,拜登于5月1日在美国爱荷华州的一场集会上表示,美国并不应该担心中国是其地缘政治威胁。
“中国会吃掉我们的午餐吗?得了吧!兄弟们!他们(中国)连怎么应对在南海和东部山区的巨大分歧还没有搞定……我的意思是,他们不是坏人,朋友们,但他们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就中美竞争话题,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于去年6月指出,“中美之间难免会出现一些竞争,这也是国际关系中的正常现象。关键是我们以什么样的心态来看待竞争。就中方而言,我们认为中美之间的竞争应该是良性和积极的竞争,是旨在超越自我而不是要取代对方。”
今年2月,驻美大使崔天凯也指出,“竞争”本不是一个坏词,竞争在国家关系中也普遍存在。但现在有人将竞争解读为零和游戏、胜者通吃,乃至预定赢家,这种想法对中美关系伤害很大,我们应当坚决摒弃。
拜登所持的观点,和当下美国政界流行的所谓“中国威胁论”大相径庭,继而引起民主党、共和党两派阵营人士的“围攻”。
在2012年美国大选中代表共和党走到最后的参议员罗姆尼(Mitt Romney),发推形容拜登这番话“将成为历史污点(will not age well)”。
阿拉巴马州共和党众议员伯恩(Bradley Byrne)称,表示自己刚刚去过的一个工厂,就被中国贸易政策“威胁”到了。他声称拜登完全错了,“中国绝对(absolutely)是个威胁”。
同样身处民主党2020大选阵营的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也出来反击队友。他声称:“说中国不是我们最大的经济竞争者之一,这种观点是错误的。”桑德斯表示如果自己入主白宫,会通过修订美国的贸易政策,在这个竞争中胜出。
听闻拜登这席话后,美国总统特朗普也进行了回应。昨天接受福克斯新闻网采访时他声称,“拜登太天真了”。同时,他还不忘继续泼脏水,称奥巴马执政时期中国“占了美国太多便宜”,“中国是非常非常大的竞争对手”。
在爱荷华州发表上述言论后,拜登团队发言人贝茨(Andrew Bates)当天解释,不是说中国“构不成挑战”,而是美国国内所面临的的结构和社会问题更加值得关注。该发言人称,拜登这番话旨在展示美国经历势力,避免让美国工人士气低落。
实际上,拜登曾多次淡化中国作为“竞争对手”的存在。
早在2014年,时任美国副总统的拜登就在哈佛大学的一次演讲中,声称中国“有一个很大的能源问题”,并反驳“中国会抢走我们的午餐”。2018年在一场民主党活动上,拜登又说“美国是目前全球最能掌控21世纪的国家……别告诉我中国会赢过美国,这不可能。”
“如今的中美关系,不是一两个人说了算的”
在中美关系上,为什么拜登和其反对者产生了如此大的分歧?甚至是在民主党内部都会出现矛盾?
对此,复旦大学国际政治系副教授沈逸接受观察者网采访时表示,美国一直缺乏对中国一种恰如其分的认识,要么过度强调中美之间的“对手关系”、有要么过度淡化“竞争关系”。而这种对中国认知的不当,是美国决策层对美国自身、以及当今世界的认知出现偏差所导致的。
他指出,美国历来的一个问题,就是将国内矛盾“国际化”。美国如今最主要的矛盾,即劳工和资本的矛盾、美国贫富分配不均的矛盾。而资本主义国家需要服务于资本,也就没有能力解决这个矛盾。在此基础上,美国需要寻找一个“外部敌人”,来转嫁这个矛盾。这也是美国“敌人综合征”背后的原因,这是一个结构性的问题。
拜登所反映的就是美国的另一面。当下美国政坛中也有一部分“狂妄自大”的声音,即所谓“美国例外论”、“天定命运论”等观点。继而美国整体在对待“外部敌人”上有一种很矛盾的心态:上一刻还将这个“敌人”描述得很强大,下一秒又将其描述得很渺小。沈逸认为,这也体现了美国在看待事物上,所采取唯物二分法“非黑即白”的一种态度。
那如今的中美关系应该如何看待?
沈逸强调,必须彻底摆脱一种观念:“仅凭几个美国政客的只言片语,就判断美国对华政策有重大改变”。如今中美关系的走向,是通过两国的综合实力、互相的利益关系、战略博弈的能力,在客观上决定的。并不是一两个人说一两句话就能拍板的。
中美之间有竞争的一面,同时也有合作的一面。竞争和合作这两面都在增强,中美的实力差距在缩小,这是客观属性。而把中国当成敌人,把中美经济脱钩,这种观点是不可取的。
沈逸举例,曾号称“战略思维最系统”、“对华态度最强硬”的美国前首席战略师斯蒂芬·班农,恰恰是“白宫宫斗”中最早出局的人物。这说明班农的执念和偏见,已经偏离了美国国家利益诉求。
曾被视为特朗普军事的班农 图自POLITICO新闻网
其次,要切忌“见猎心起”的心态。如今的中美关系,已经过了所谓“对华友好人士(或对华不友好人士)就能简单支配”的阶段。无论拜登用何种姿态出面,中美之间走向一种复合型的、竞争与合作并存的局面,已经变成一种新常态,是不以人主观意志转移的。
需要注意的是,拜登本人在谈及中美竞争问题时,也曾强调这种竞争应该是“健康的”。
2015年第七轮中美战略与经济对话上,拜登说道,“美国希望看到中国崛起,无意遏制中国发展,和平发展的中国有利于美国、亚洲和世界。美中在许多领域的合作取得重要成就,美方愿与中方深化各领域合作,开展公平、健康的竞争,妥善处理分歧,发展长期、稳定的美中关系,共同应对21世纪的全球挑战。”
2014年时拜登也在一次演讲中强调,“只有中国发展,美国的发展才能提速。”
今年2月世界事务理事会西密歇根分会在大急流城举办中美建交40周年对话会,驻美国大使崔天凯应邀出席。崔天凯大使强调,现在有些人渲染中美竞争,甚至鼓吹中美经济“脱钩”,这让两国有识之士感到忧虑。中美之间存在分歧是正常的,重要的是双方增进相互了解和理解,正确判断对方的战略意图。当前,世界各国面临许多共同挑战,比如恐怖主义、贫困、气候变化、传染性疾病、自然灾害、跨国犯罪等。这些全球性挑战跨越国界,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独善其身。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中美携起手来,加强合作,应对挑战,实现共赢。
2019年2月8日,世界事务理事会西密歇根分会在大急流城举办中美建交40周年对话会,驻美国大使崔天凯应邀出席 图自外交部
拜登是特朗普如今最大的威胁吗?
4月25日,在外界长达数月的猜测下,拜登终于宣布参加2020年美国总统大选,被路透社形容“继承了奥巴马的衣钵”。而曾明确表示会在意“24小时政治募捐集资数”的拜登,在一天内吸金630万美元,超越了这届民主党所有候选人。截至发稿,2020年美国大选已构成“21打2”的局面(21位民主党候选人、1位共和党候选人和美国总统特朗普)。
21打2 图自纽约时报
对此《华盛顿邮报》分析认为,拜登是特朗普目前“最大的威胁”。值得一提,拜登在宣布参选后也将美国经济问题视为一大议程。宣传集会首站就选择面对美国工会代表。
拜登在参选的路上能走多远?沈逸并不看好。
在美国政坛,拜登以前副总统的身份总统,其过程会受到奥巴马这个个性鲜明角色的牵连。
其次,在如今的美国左翼政治氛围中,拜登并没有“有色人种”、“女性”等政治标签,本身的胜算并不大。而今年拜登以“白人精英资深政客”宣布参选,其实是在打“资历牌”,向选择走“轻浮型政治路线”、走“身份政治”的新晋政客宣战。而这个宣战对象的,包括特朗普和民主党内的超新星们。
结合本次集会上的言论,拜登在中国问题上选择摆出一个“藐视”的态度,其实就是在为自己拉筹码,是一种非常明显的选举语言。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在当下民主党的政治环境下,拜登这种选举语言有点“剑走偏锋”。
沈逸表示,如今美国一些政治问题,所谓“社会撕裂”、“民粹主义兴起”等,实际上还是以贫富差异划分的各阶层美国民众,之间矛盾深化的反映。无论是以高级知识分子为代表的美国现代产业从业者、还是中西部“锈带”制造业者,各自的主张都相对比较偏激,对各自意见的表达相对极端,而不是寻求相互之间的共同点。
在此基础上,走稳重路线、打资历牌的“白人精英”拜登,选择向民主共和两党的统一思维定式发起挑战,成功的胜算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