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不住了。
01
有些事情正在悄悄的发生，等待发生质变的那一刻。
11月29日，湖南省教育厅发布《关于应对学龄人口变化调整优化中小学幼儿园布局的通知》，要求各市州科学制定2024-2035年的中小学幼儿园布局方案。
《通知》的内容，颇具指导意味。
尤其是针对幼儿园的说法，更是传递出不同寻常的信号：
有序组织幼儿园设并转撤。
在城镇新增人口集中地区新建、改扩建一批公办幼儿园，城镇新建住宅小区配建幼儿园应办成公办园，农村地区原则上不再新增幼儿园。
幼儿园学位富余的地区，要切实合理地引导办园质量较差、幼儿人数较少的幼儿园合并、撤转。
这是少见的，直接在官方文件中提出“幼儿园设并转撤”。
湖南的文件，直接给出了一个趋势：
哪里人多，可以增设幼儿园；哪里人少，就裁撤幼儿园。
毕竟，《通知》的开头就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
各市州要根据未来5到10年区域人口出生率、学龄人口变化和城镇化趋势，结合当地经济社会发展规划、国土空间规划和人口集聚等情况，科学制定2024-2035年调整优化中小学幼儿园布局工作方案和规划方案。
未来5到10年的趋势是什么？
2022年，湖南常住人口6604万人，但城镇化率只有60.3%，还有40%的人居住在农村。
显然，湖南的城镇化空间还有10-15个百分点，城市的人口继续增加，农村的人口继续减少。
2022年，湖南人口出生率6.23‰，死亡率8.54‰，人口自然增长率已经变为-2.31‰。
出生率继续下滑，也是明显的趋势。
人口的趋势就摆在明面上，学校的布局也得跟上趋势。
尤其是人口流失严重的农村地区，人口空心化愈发明显，幼儿园的裁撤无法避免。
02
湖南，也并非个例。
今年8月，安徽临泉县教育局发布公告，当地50所民办幼儿园终止办学，12所直接申请终止办学，另外38所根本没有实际招生。
要知道，临泉县是中国人口第一大县，户籍人口高达229.3万。
但依然架不住，人口流失所带来的学校困境。
2021年，临泉县常住人口164.9万人，比2020年下降0.9万人。2022年，常住人口再次下降0.6万人。
再比如福建漳州，今年也有17所民办幼儿园申请停办，而在海南省会海口，则多达33所幼儿园停办。
幼儿园关停潮，颇为汹涌。
根据教育部的统计，2022年全国共有幼儿园28.92万所，比上年减少5610所，下降1.9%。
这是全国幼儿园数量从2007年之后，首次下降！
2007年之后，幼儿园数量稳步增长，2010年之后更是爆发，直接飙升到接近30万所。
这其中，民办幼儿园成为增长的主力。
但关停潮的主力，同样是民办幼儿园。
2022年，全国非普惠性民办幼儿园减少了超过6600所，成为重灾区。
毕竟过去三年的特殊环境，让自负盈亏的民办幼儿园确实难以支撑。
转折趋势一旦开始，就很难停下。
而这个趋势已经蔓延到小学。2022年全国共有普通小学14.91万所，比上年减少5162所，下降3.35%。
一些幼儿园的关停，是真的因为招不到学生了。
2022年，学前教育在园幼儿4627.55万人，比上年减少177.66万人，下降3.7%。
这是2003年以来，幼儿园在校生数量首次下降！
其中，普惠性幼儿园在校生4144.05万人，比上年减少74.16万人，占全国在园幼儿的比例89.55%，比上年提高1.77个百分点。
这也意味着，非普惠性民办幼儿园在校生数量483.5万人，比上年减少103.5万人。
在校生数量的下降，原因是招生数量的连续两年下滑。
2021年，幼儿园招生数量下降265.2万人；2022年，幼儿园招生数量下降165.8万人。
招不到学生，成为如今幼儿园的最大难题。
一些往年学位紧张的幼儿园，今年都变成了“来了就能上”。
抢生源的场面，屡屡上演。
03
幼儿园的关停潮，主要原因当然是出生人口的下降。
2022年全国出生人口956万人，人口出生率为6.77‰。这是1950年以来，我国出生人口首次跌破1000万。
2011年至2014年，出生人口都超过了1600万人，在全面二孩政策实施后，2016年和2017年出生都超过了1700万人，尤其是2016年达到了1883万人。
但进入到2018年，二孩效应明显减弱，随后出生人口数量持续减少。到了2022年，出生人口数量仅为2016的50.77%。
也就是说，6年的时间，全国出生人口直接腰斩。
而2018年之后出生的孩子，正好是2022年进入幼儿园的年纪，其趋势也恰好对应。
2023年的新出生人口，很可能会低于900万。
几乎不用怀疑，2025年前幼儿园的招生数量也会持续下降。
但幼儿园关停潮的出现，出生人口的下降并非唯一原因。
2017年，教育部等四部门联合颁布了“第三期学前教育行动计划”（2017~2020），首次提出：
到2020年，普惠性幼儿园覆盖率要达到80％左右。
2018年，国务院又进一步要求“逐步提高公办园在园幼儿占比，到2020年全国原则上达到50％”。
2019年和2020年，国家又规定小区配套幼儿园必须办成公办或委托办成普惠性民办园。
这两个目标被称为“5080”，也成为学前教育的一个转折点。
自此后，每个地方都开始大力推进公办幼儿园和普惠性幼儿园的建设。
比如江苏的“十四五”学前教育计划，提出全省新建、改扩建幼儿园1000所左右；山东计划新建、改扩建幼儿园600所以上；重庆则提出公办幼儿园占比达55％。
但与此同时，新出生人口却一直在下降。
一边是幼儿园的扩张，一边是出生人口的下降。
政策与现实的错配，也成为如今关停潮的一大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