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五,中国的人大会议将在北京召开。经济转型将是本次会议的重要议题,中国领导层希望中国能在2035年超越美国,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
今年是中共建党一百周年,前不久中国党的总书记习近平又宣布扶贫攻坚战取得了“历史性胜利”,中国已经彻底消灭了赤贫现象。因此,今年的人大会议也就格外引入关注。柏林出版的《日报》以《中国的经济蓝图》为题,就即将召开的人大会议进行了一番展望与分析。文章写道:
“本周五,五千名人大代表将会对习近平的政绩报以热烈的掌声。北京政治生活中最重要的活动莫过于人大会议,而人大会议本身则是一种民间庆典与宣传秀的结合体:政治人物们身着各类民族传统服装闪亮登场,新闻记者们密切关注李克强总理发表的政府工作报告,而天安门广场上民众则高举五星红旗庆祝人大会议的开幕。今年受疫情影响,人大会议历来的盛大场面想必会大幅缩减。只有数量极其有限的新闻记者获准进入人民大会堂现场采访。同外交官一样,记者也被要求采访前接受一夜的隔离,并进行新冠检测。
当然人大会议也绝不是仅具象征意义的表演。毕竟在为期七天的会议期间,中国领导层会提交国家未来发展的蓝图。五年和十五年发展计划将提交表决,表决结果很有可能是一致通过,不过在这个花瓶议会中偶尔也会出现反对的声音。”
过去五年当中,习近平的施政重点是消除贫困,而今后五年的重点则将是经济转型。一方面推进所谓的“双循环”,一方面要在核心技术领域实现自主,这显然是中国对中美贸易战做出的回应。文章写道:
“中国计划在2035年前在经济实力方面超越主要竞争对手美国。过去几十年当中,中国所有的五年计划都得以实现,但是超越美国的计划能否如期兑现,就无法断言了。八十年代改革家邓小平实行经济开放,从而实现了长达数十年的高速发展,而这一发展进程也完全符合教科书上的经济规律。
然而,现如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却面临着一系列结构性挑战。人口出现老龄化现象的同时,出生率又降至数十年来到最低水平。大城市房市明显过热,本国企业生产效率低下,而社会不平等问题则在过去几年当中变得极其严重。
事实上,中国所面临的抉择同25年前的日本是一样的:1995年,日本的国内生产总值达到了美国的70%,而中国在2020年达到了同样水准,成为完成这一裡程碑的第二个国家。然而,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国家能够进一步接近美国国民生产总值的水平。”
“本周五,五千名人大代表将会对习近平的政绩报以热烈的掌声。”
德国自民党外交事务专家兰布斯多夫在接受《奥古斯堡汇报》采访时表示,默克尔政府以经济利益为导向的对华政策很可能会使德国错失重修德美盟友关系的历史性良机。该报写道:
“兰布斯多夫警告说,不应出于经济利益的考虑而去美化中国政府的所作所为。他强调:‘我们必须清楚一点,中国的愿景是主导世界,让各国俯首称臣。这和我们所理解的自由的、基于国际法的多级世界格格不入。我们也不应忘记,中国仍是一个共产主义毛主义的专制政权,那里天天都在发生严重侵犯人权的事情。”
他认为,美中之间爆发冲突是不可避免的,这也会对德国经济造成影响。‘德国经济界必须要拥有一个超越中国范畴的亚洲战略,这并不是呼吁企业撤离中国,而是因为亚洲很大,有很多有利可图的市场。’兰布斯多夫强调:‘中美冲突的激化将是难以避免的,我们不把所有筹码都押宝在中国,才有可能规避这场冲突带来的风险。’”
中国两会:五年规划指向何方?
超过5000名政协和人大代表已聚集北京,参加本周开幕的两会。今年会议的中心议程包括审议通过十四五规划,勾画中国未来5年的发展方向。
尽管中国比大多数其它国家更早、更有效地控制住了新冠疫情,经济得以迅速恢复,但短期内的发展前景依然有诸多未知数。疫情全球大流行的后果以及中美贸易争端的进展都是蕴藏风险的不确定因素。因此不少专家预测,中国可能再次不设定具体的GDP增长目标。
增长与自主创新
在所谓“双循环”框架下,中国将继续努力促进国内市场需求。墨卡托中国研究中心(MERICS)的研究员迈恩哈特(Caroline Meinhardt)指出,中国多年来力图刺激国内消费,但成果并不明显,显示出这一任务难度很大。“长期看中国政府面对的挑战是,要想促进以需求为导向的增长,就要通过收入的再分配来实现,即提高普通民众的实际收入。”
十四五计划的重点之一是推进核心产业的自主技术创新。中美贸易和技术纷争中,中国看到了某些工业领域依赖进口产品的风险——例如半导体类高科技元件,并力图在这些“卡脖子”技术领域寻求自主研发。
迈恩哈特认为,中国距离技术自给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未来数年,借助国家的扶持和私人投资,中国预计会在部分领域取得长足的进步。不过步子有多大,还要取决于美国是否会、以及在多大程度上严格对华技术出口限制,以及由此中国企业能否在不靠外国技术的的情况下自己填补技术缺口。”
"卡脖子"技术之一——芯片制造
均衡发展
在北京独立政治学者吴强看来,十四五规划中除了对技术、国防要作何种程度的投入,还值得关注的是“中央和地方的关系,怎么作讨价还价,在各地方如何均衡分配,如何解决地区发展不平衡的问题。这跟(今年)二十大上习的布局、人事布局都有直接的关系”。
今年一月,中国政府高调表彰了扶贫事业取得了“历史性”成就。去年底,官方就宣布所有贫困县已“脱贫”。
战胜贫困是习近平多年来追求达到的政治目标。这一业绩将成为他本人领导地位和中国共产党执政合法性的重要注解。今年的两会预计也将突出这一成就。但统计数字的积极变化并不意味着中国消灭了贫困。
“接下来的任务是,让仍旧生活在欠发达地区和不稳定就业条件下的数亿中国人(的收入)提升到中产阶层的水平,消除日益增长的发展不平衡。”墨卡托研究中心的格林贝格(Nils Grünberg)指出,为了保持已经取得的成果,亟需增加对教育和促进就业的投资,特别是在农村地区。
国安法的配套措施还将推出
落实“爱国者治港”?
港澳办主任夏宝龙不久前强调的“爱国者治港”,被很多分析人士解读为北京要改革香港的选举制度的信号。普遍认为,这一话题会进入此次人大的立法议程。
墨卡托研究中心的中国内政问题专家德林豪森(Katja Drinhausen)表示:“去年推出的(香港)国安法从一开始,就不是作为压制异议、集权化管制香港的唯一手段设计的。与之配套的措施已经酝酿了很长时间。”
政治学者吴强则指出,如果“爱国者法案”出台,将是北京进一步削减香港公民自由权利、干预选举的新步骤。2019年11月香港区议会选举中建制派的失败之后,中央政府做出一系列反应,包括推出香港国安法、DQ民主派议员、推迟立法会选举等。
不透明的政治舞台
新冠疫情肆虐全球已经一年,在大多数国家仍在控制感染与维持经济之间挣扎的时候,中国的社会和经济生活则已基本恢复正常。今年中共还将庆祝建党100周年。在这一时间点召开的两会,对北京来说也是一个表现自信的机会。
但吴强认为,如果说上世纪九十年代后人大、政协会议一度形式上走向开放,甚至被推动具备立法功能,那么如今从立法议程到信息公开则是回归不透明,“现在完全是与之背道而驰,人大只是完成党中央交办的立法任务、投票表决的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