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越南给耐克、阿迪达斯、迪卡侬、New Balance等世界品牌代工生产超10亿双鞋子,平均计算,全球每8个人当中就有一人穿上了越南制造的鞋子。随着新冠疫情爆发,全球产业链从中国转移出去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越南成为为数不多的备选转移目的地之一。加上早就在越南深耕多年的国际品牌,越南日趋成为全球有名的鞋品制造基地。
黎氏雪姜(化名)是胡志明市宝成制鞋厂一名28岁的女工,每天她在工厂门口买个法棍当早餐,匆忙之中争取在进入工厂的路上一边吃着法棍。五年时间真是如白驹过隙,转眼她在这个鞋厂上班的时间已经有1750天。这位女工的上班时间从上午7点到下午17点,每天工作时间长达9个小时。
每天,她只有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包括休息、回拨电话或回复信息和上网浏览新闻。黎氏雪姜,是越南皮革和制鞋业的150万工人之一。这类产品在2019年为越南带来了183亿美元的收入,在出口营业额中排名第三,仅次于电子产品和纺织品。
根据耐克2019年的年度报告,全球每平均生产100双耐克鞋,其中有49双贴有“越南制造”的标签。阿迪达斯高级新闻关系总监Stefan Pursche在接受《福布斯》越南采访时说,在全球售出的每100双阿迪达斯鞋中,有43双是越南制造的。
根据越南皮革鞋类和手袋协会(LEFASO)的数据,2019年,越南出口了超过10亿双鞋,意味着全球大概八分之一的消费者使用源自越南的产品。
最近,随着新冠疫情的影响日渐深入和铺开,全球产业链从中国转移出去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越南成为为数不多的备选转移目的地之一。当生产转移离开中国的浪潮愈演愈烈时,世界领先的鞋类品牌早年已深深扎根于越南,这使得越南逐步成长为全球规模鞋类加工厂的重要基地之一。
耐克、阿迪达斯,New Balance等大型鞋类品牌几乎都没有直接拥有自己的工厂。他们直接掌控的两件事,分别是研究、发展新品,以及品牌推广。在鞋业的其它工序当中,他们交由代工厂来完成,主要来自越南、台湾、韩国和中国。
台湾宝成公司是全球制鞋代工厂中的佼佼者。按销量计算,该公司代工全球10个最大的鞋类品牌的产品。透明信息显示,去年,宝成为耐克、阿迪达斯和New Balance共生产了近3.23亿双鞋,约占全球品牌鞋品价值的20%。
在越南,宝成从1994年开始投资生产,就生产规模而言,目前是越南最大的制鞋商。他们雇用了15万名工人,大约是制鞋业当中越南本土公司工人数量的四倍之多。
去年,宝成代工的鞋子中有44%被贴上“越南制造”的标签,主要用于出口。宝成在2020年5月向公司股东报告称,原产于越南的产品数量是公司在中国制造的产品数量的三倍以上。
上世纪90年代,在美国解除对越南的经济禁运后宝成随即出现在越南,此后该工厂开始不断扩大规模。在过去的几年中,由于中国大陆劳动力成本的上涨,这家台湾集团逐渐增加了越南工厂的订单,使其越南工厂成为全球最大的制鞋厂。
就劳资规模和出口营业额而言,泰光是仅次于宝成的越南第二大制鞋企业。这家韩国公司目前在越南拥有四家制鞋厂。泰光的最新工厂是在2018年搬迁至芹苴市的鞋厂,彼时胡志明市及邻近省份的劳动力成本开始上涨。
泰光的可持续发展报告透露,在1994-2018年期间,该集团旗下鞋厂的工人人数增加了10倍。泰光是全球十大主要鞋类制造商之一,在越南拥有近5.6万名员工,约占全球员工总数的三分之二。除越南外,泰国也在韩国、印度尼西亚和中国设有鞋厂。
越南大多数劳动密集型行业的制造公司很少向当地媒体开放,韩国泰光公司也不例外。“我们只知道工头是外国人。至于老板,我从未见过,”同奈省边和工业区的泰光工厂的一名工人说。
竞争性的劳动力成本被认为是吸引宝成和泰光不断在越南扩大生产规模的最大原因。据估计,越南的劳动力成本约占鞋零售价的4%。一般情况下,越南制鞋厂的毛利率约为5%。因此,人工成本被压缩的越低,工厂的毛利润就越高。
特纳唐逊工程项目咨询报告指出,2018年越南制造业工人的平均工资为237美元/月,而马来西亚彼时的工资则高出3.9倍,中国则高出3.65倍,泰国高出1.73倍。来自耐克和阿迪达斯供应商的信息显示,2015年全球两家领先的制鞋公司将约43%和41%的订单转移到了越南。
耐克公司成立于1964年,总部位于美国,将其第一笔外包制造订单设在日本鞋厂。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业务规模的扩大和生产的多样化,他们将生产转移到了韩国、中国大陆和台湾。
在发展过程中,耐克收购了匡威(Converse),并将制鞋生产链转移到印度尼西亚、缅甸、孟加拉国和越南等其他国家。耐克正式将其代工订单放在越南,始于上个世纪90年代。
越南皮革鞋类和手袋协会副主席叶成杰说,全球主要鞋类品牌公司选择他们的外包合作伙伴,主要是倾向于廉价的成本和优惠税率。如果所在合作伙伴的国家不再具有吸引力,那么订单将随着成本的变化而转移的决定将不可避免。
在能够与越南竞争的国家中,印度尼西亚是一个。印尼的工厂得到印尼政府的热烈支持,同时生产劳动成本仅为越南的80%,约为190美元/月。印度的制造业平均工资也大抵如此。这两个国家将是越南制鞋工厂的主要竞争对手。
作为宝成制鞋厂流水线品控员之一,黎氏雪姜每天要依靠肉眼目视检查鞋子的9个细节,从开口,胶水粘连,缝线,多余的切口等进行鞋品质量检查,每天检查1200到1400只,每只鞋耗时30秒。如果速度慢,流水线上就会不断积压鞋子。但是目前的生产速度还是快,有时不可能检查完当天分配的检查数量。
这名女工说,如果自己检查的鞋没有发现瑕疵而进入下一个环节,轻则被责骂,重则被扣工资。她说:“每天的工作压力越来越大。”
在宝成工作了五年后,像黎氏雪姜这样的高级工人的收入达到650万越南盾/月(2019),包括周末的加班费。这个收入比前五年增加了近一倍,但是,跟不上物价上涨的速度。
黎氏雪姜说,扣除所有的生活费和住宿费之后,她几乎无法留下什么钱。“我打工几年来,买不起自己天天生产的一双鞋子。一双阿迪达斯要花去半个月的薪水。” 除了每天的工作之外,黎氏雪姜晚上还在一家餐馆兼职做到晚上22:00,每个月辛苦挣得可怜的200万越南盾的收入,寄给居住在中部的家人。
越往后,制鞋商的利润愈少。因为成本越来越高,卖出的鞋子价格越来越低。同时,鞋子必须越来越漂亮。唯兴鞋业股份公司总经理何唯兴说道。
根据越南皮革鞋类和手袋协会的统计,越南皮革和制鞋业有近3000家企业。这个行业近三分之二的利润落入外国企业以及在资金、产能和市场方面有优势的企业的手中。
根据2019年越南进出口报告,越南企业很多,但规模很小,难以竞争。越南国内企业的出口份额最近趋于下降,从2013年的24.4%降至2018年的19.6%。
叶成杰说,越南企业的主要障碍之一是无法自行开发产品,以便他们可以设计并向客户提供样品。在越南国内公司中,TBS集团是少数几个能够与外国公司展开竞争的越南公司。
这家企业是越南最大的5家制鞋商之一,拥有33条制鞋生产线和近3万名工人。此外,他们拥有三个产品开发中心和两个鞋底工厂,为客户提供量身定制设计的增值服务和样品鞋生产的专供原料。
TBS集团正在为法国最大的制鞋公司迪卡侬和美国第二大制鞋公司斯凯奇(Skechers)提供外包代工生产服务。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宝成公司的收入同比下降了24%。为此,宝成被迫强行裁减越南工厂的数千名工人。
在宝成制鞋生产线上蹲守五年之后,由于产能减少,黎氏雪姜难得有周末休息的机会。趁着休息日,她骑车在城里找新工作,她说希望找到压力较小的工作,并且要有约会的时间。也不小了,她说也到嫁人的年纪了,她希望将来的工作和生活可以更加稳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