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六六最近正处在风口浪尖。
除了因为各种话题频频登上热搜的热播电视剧《安家》,她在3月8号受相关部门邀请,前往武汉发掘抗疫故事。只是到达后,六六老师情不自禁发表的某些言论令很多人感到迷惑,比如:“还好我来了,再不来素材就没了。”
一言激起千层浪。
在成为编剧之前,原名张辛的六六出生在安徽,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上海人。
六六旧照
这样的家庭组合或许会让人联想起六六的前期作品《王贵与安娜》,六六在后来也表示,王贵与安娜就是“比照着爸妈写的”。但张辛的童年生活到底如何我们无从得知,唯一确定的是,少女张辛是个非常努力,也极其希冀靠努力改变现状的人。
六六旧照
高考后她被安徽大学国际贸易系录取,自认没有考上理想的大学,年轻的六六就“只能在社会上玩命扑腾”。她做过房地产销售,找人吃饭喝酒拿单子,学会了打麻将,会唱流行歌,被各色人等搂着在舞场周旋,她形容那段时间自己“浪费了太多生命去做不喜欢的事”。
《蜗居》剧照
1999年,她与前夫,也就是后来经常提到的“偶得爹”一同去往新加坡,试图寻找生存的另一种可能性。
在陌生的国家从头开始,当然是一件极其辛苦的事情。与陌生人合租一套公寓很正常,去超市为了省钱买打折的芹菜和鸡,因为手推车把自己的一块新币卡住拿不出来伤心落泪。在新加坡做幼教的张辛,每天早上7点去幼儿园工作,下午还需要再做一份中文学校的工作,当学生家长用爱马仕袋子装着礼物送给她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怎么还会有人买这样贵的东西?”
晚上十点下班后才是属于自己的时间,她会一直在网上发帖到凌晨,六六的笔名也是这段时间起的,意思是“少妇闲来无事,网上遛遛。”
后来她和偶得爹在新加坡的生活逐渐稳定了下来,也拿到了合法身份;而少妇闲来无事的日子也出乎意料地终结了,因为导演滕华涛一眼看中了张辛的小说《双面胶》,决定自己亲自上阵,将其改编成电视剧。
《双面胶》是六六怀着七个月身孕、抠出睡眠时间写的小说,主要故事是上海女孩与东北男孩组成家庭后,婚姻生活中关于地域差异、关于房子、关于婆媳关系的种种讨论。
海清第一次出演的六六作品,也是后来六六作品常客
在2007年,这部她极其擅长的现实主义婚姻生活作品所谈论的话题极其犀利,包含了后来成为互联网经典命题的“凤凰男”和“上海丈母娘”。对于当时的电视剧行业来说,显得特立独行,她也因此一举成名。
《蜗居》的播出则彻底将六六推上了国内超一线编剧的行列。这部以“上海房子”为主线的电视剧,是当年真正的现象级文化产品。电视剧中的角色小贝、宋思明和海藻,甚至成为了某一类人的代称。
《蜗居》的成功显然在于其毫不避讳地反映了真实生活,甚至与生活直接连接:在《蜗居》播出的2009年,上海房价也开始了十年持续不断的上涨,房价正是从这一年起,成为了普通人生活中最重要的议题之一。
连续两部电视剧的成功让六六的人生迎来了改变。六六在后来作品《心术》的发布会上说自己的身价在《双面胶》后,“连翻了30倍”。《蜗居》播出第二年,六六以210万版税收入登上第五届作家富豪榜第20位。
也是在《心术》里,六六与后来的话题人物吴秀波有过合作
事业上迎来的巨大成功,让她再也不需要为一块新币痛哭流涕了,只是人生的变故永远让人意想不到。
在她日复一日在微博上记录自己与偶得爹的幸福生活时,2012年,她突然在微博上坦诚,自己其实正在遭遇“小三危机”,丈夫已经出轨五年。以理性闻名的六六处理起自己的问题似乎也同样冷静过人,面对“小三”,六六决定与丈夫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ICE LEE小姐,感谢您给我的长信和您的电话。其实您与我通报的消息,在过去四夜里我和偶得爹已深入探讨过了。我俩回顾过去漫长的23年共同生活的经历,彼此更加坚定希望能够共同度过余下的岁月。无论未来婚姻道路如何,我都感谢您在过去5年对偶得爹的爱和照顾。也希望您能接受这个现实:他爱我多过你。”
但三个月后,六六在微博默认自己已经离婚,离婚原因她认为是因为“自己走得太快”。
这场“婚姻保卫战”或许正是围绕着六六许多争议的开始。
ICE LEE这个关键词让网友们乐此不疲地进行了“人肉搜索”,结果令一名微博名为“ICELEE李冰”,实名认证为中国某航空公司市场部助理的网友受到攻击,最后以六六转发微博确认自己微博中提及的并非此人而作罢。
而一些网友也认为出轨一昧指责女方而忽略男方的责任,似乎显得有些偏颇;六六对此没有回应,而是在这则公告后忙起了自己新作的发布会,新作里同样有“痛斗小三”情节,被很多媒体冠上了“融进了自己经历”的作品。
当时作品中,男方吴秀波扮演的角色酒后失态
同样,吴秀波出轨事件后,六六多次发表言论,其中对事件涉及女方表态似乎显得更为激烈:
“男渣女贱,这种事情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是祖国建设还不足以给你们巨大的热情吗?人不要跳进屎堆里,一定要闻出屎是腊肠还是酸菜变成的,干点啥美好不行?吴秀波渣是定论,但这女的咋一下就变成被同情对象了?她的贱属于丢青楼都糟唾弃的好伐?爹妈还好意思出来说。闺女跟已婚男六七年,啥工作不干吃人家喝人家还用人家钱带你们去美国旅游买房,你们一家道德要用挖土机往地平线下面挖了吧?正常父母怎能用女儿卖身钱高高兴兴去旅游呢?”
文字来源:六六微博
“吴秀波就吃亏在他靠好人人设吃饭,广告商需要他清清白白,而且他还有老婆。所以,他陷入一段危险关系。
……
所以不要跟我说一个年幼无知的女孩被洗脑七年以后上当受骗,有多少女人这一辈子在24岁上仅凭睡觉这种没有含金量的事,就能坐拥身家好几千万?”
文字来源:六六公众号
加上后续六六同样在公开场合发表的一些关于两性交往的观点,比如女孩考名校只为钓金龟婿:
朋友家俩儿子,一个考进耶鲁,一个考进哈佛。耶鲁的进校俩月找到女友,哈佛的进校半年沦陷。都是同班同学。今早听到噩耗伤心不已。原本想为其它朋友的女儿撮合的,真没想到男孩们都这么经受不住诱惑[怒]这些女孩子,考进名校的目的是什么[怒]难道都是去钓金龟婿的吗?一点都不给其它地方的女孩留机会[怒]这给社会女孩什么样的警示?
文字来源:六六微博
我想,中外的标准,女子要传统,这在哪里都不会错。 所谓的传统就是女主内,相夫教子,夫妻相互扶持,艰难的时候互为依靠。
我不是说女不可以主外。如果你能主外,也不要忘记自己主内的责任。一个家里,没有女性的拾掇,照顾,温存话语,实在不像个家庭。结婚前无论你多么娇滴滴受人宠爱,结完婚第二天起就要挽发下厨,备一副护袖手套。
文字来源:六六稿件
这让六六收到了很多女性读者的不满,作家海菱在微博上甚至称这样的言论是典型的“厌女和仇女”。
不过说六六只对女性严格显然是很偏颇的,对于一些年轻男孩,六六提出的标准似乎更高。2018年年底,在读博士杨宝德因为导师的苛刻要求最终选择自杀,六六认为他最终选择这样的路径是因为“太把自己当回事”。
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装个窗帘、买个菜,打扫个卫生就委屈死了?到底是个村娃,自视甚高。俺们跟师,出门拎包抱着杯子,鞍前马后办入住,洗洗涮涮海生怕师父不满意。人哪!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所谓学习,不仅仅是课本的,也是做人的道理。你伺候伺候老师,那不是应当的吗?
文字来源:六六微博
拥有1292万粉丝的六六的确真实,在已经大范围沦为广告宣传平台的微博上,她仍然时时刻刻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并且从不因为评论风向而删除。
六六的作品里,生活和人性都很复杂,比如《安家》里为孩子攒了一辈子钱的老夫妇,却面临了被儿子媳妇扫地出门的境地。
六六作为人,当然也是复杂且矛盾的。比如在事业上投注了极大的心力,她曾在微博表示,自己曾经为了写好一部中医的行业剧,全职脱产三年在广西中医药大学攻读了研究生。
也是她,在俞敏洪发表“女人强中国强”言论后,第一时间表态“什么时候中国男人能够认为自己取得成就是妻子无怨无悔付出,不是在有钱有权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换老婆,中国才从富强走向文明了”。
从《蜗居》到《安家》,中间已经过了十年。2009年,六六借着角色的口说出:“当人选择了向上的阶梯之时,就要丢弃很多细枝末节”,而到了2020年,六六让海清坐在阁楼上,为了星空买下一套房子。时间在变,人也都在变,只是这份改变是为了迎合观众,还是来自内心,或许只有六六自己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