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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本电影圈,有一位鬼才导演不得不提。他就是著名的cult片导演 园子温。
不同于是枝裕和的小清新文艺风,园子温的片子大多血腥、变态、重口味,充斥着绝望和压抑。
他的影片个人风格极强,故事怪诞离奇,情节跳脱,人物大多疯癫又怪异,总是被一股痴念和妄想驱动,做出一系列匪夷所思的行为。
比如《爱的曝光》中的主角优,为了得到父亲的关注和爱,痴迷于偷拍女生底裤,并成为“业界高手”。
在《地狱为何恶劣》中,一伙野生电影团队临危受命,不顾一切的去拍摄黑帮大佬间的一场决斗,既疯狂又中二。
还有《自杀俱乐部》,54名互不相识的高中女生手牵着手站成一排,在电车开进新宿站的时候跳轨自杀,比恐怖片还要惊悚震撼。
他的电影,画面语言也极具特色,带有一种粗粝感。伴随着晃动的镜头和柔美的滤镜,人物迸发出强烈的情感张力。
电影的题材也多取材于真实的社会事件(邪教、凶杀、福岛事件......),以探讨现代社会中扭曲的人性为主题,用夸张的视觉内容去还原事件背后的疯狂和罪恶。
虽然园子温从1990年就开始奋斗在电影事业的前线,推出过许多备受关注的作品,但最终都因反叛的内容无缘进入院线,而他本人也长时间游离在日本电影圈的边缘。
直到2015年,园子温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一口气拍了4部电影,才慢慢开始在电影界有了自己的人气。
去年,园子温还监制了一部青春冒险题材的中国片《破梦游戏》,不过口碑和票房双双扑街。今年,园子温又回归了自己的cult片创作——
《在无爱之森呐喊》
这部片子依然延续了园子温的重口味。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会发现影片里的诸多情节都能从前作中找到痕迹。
人到中年的园子温,也开始重复自己了。
他一直试图解构电影,追求先锋,用实验精神探索电影世界,但从目前这部作品来看,好像又陷入了某种拙劣的自我模仿。
这部电影的故事,取材于日本历史上一个真实的恐怖案件——“日本北九州连续监禁杀人案”。
1997—1998年期间,凶手通过拷问、精神控制和电击虐待等方式,促使被囚禁的一家人自相残杀,其中甚还包括两个不到10岁的孩子。最后致使6人死亡,直到一人逃出后,事件才最终被曝光。
电影以此为基础改编,将这起事件的主人公和一群痴迷于电影拍摄的年轻人揉杂在一起,分三条线讲述了一个疯狂又变态的故事。
满岛真之介饰演的阿信只身来到东京,结识了两个做着电影梦的年轻人,他们想要一起拍出一部精彩的片子去参加电影节。
如何才能找到好故事?他们找来了朋克少女妙子帮忙,而借由妙子 ,他们也认识了本片的女主美津子。
闭门不出的美津子有着一段残酷的高中回忆,和她一同出演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女孩意外去世,因为伤心和绝望,剧组的女同学一起相约天台自杀,纷纷离世,只有她和妙子活了下来。美津子自此陷入自闭,而妙子也变成了瘸腿的小太妹。
巧舌如簧,擅长诈骗和精神控制的村田丈(椎名桔平 饰)用欺骗的方式结识了绝望中的美津子,并让她爱上自己,两人陷入复杂的情感关系。
而阿信和剧组的人认为这个故事便是他们想要的,于是开始跟拍两人,但随着拍摄的深入,一切开始走向失控……
痴迷于电影拍摄的中二青年,陷入感情纠葛的女高中生,以及玩弄欺骗女性、用电击虐待他人的中年男人,三条线到最后相交于那片阴暗无望的森林深处。
整个故事黑暗绝望,让人从骨子里感到浓稠破碎的人性之恶。
在园子温的电影中,你会发现,一切禁忌都可以被打破。从人物形象,到故事剧情,再到拍摄手法,都是离经叛道的,非常规的。
比如他电影中经常出现的女高中生的意象,既有至纯至真的一面,也有自我毁灭的一面,他们既可以是穿着水手服的美少女,又可以化身腹黑阴暗的丧家狗,既是受害者,同时又是加害者。
就像本片中的美津子,初看会觉得她可怜又卑微,被渣男村田丈欺骗控制成奴隶一样的存在,但直到最后一刻,她在森林中撕心裂肺的独白,我们才发现她的丑恶面目。
可同时,她对罗密欧的爱也是影片唯一的高光。最后森林深处那段独白,绝望、隐秘、疯狂,像是在对死神呐喊,也像是在对爱神控诉。没有人明白她内心深处喷薄的爱欲,就像她坦白,自己是最坏的,但是她堕落的疯狂以及面对死亡的无畏,正是罗密欧给她的纾解一切的爱的力量。
从这个层面上说,园子温是一个古典主义风格的影像诗人,他电影中所有重口味的一面都是为了让人看到包裹在破碎人生当中的爱和救赎的力量。
就像《爱的曝光》中,优和洋子在两个破碎的家庭中扭曲,变态,但从爱上对方的那一刻起,他们也获得了各自的救赎,即使最后的结局是发疯,不被理解。
除此之外,在本片的叙事上,园子温又巧妙地利用了影中影的结构,将剧中少年们和美津子及村田丈一起拍摄电影的剧情,与村田丈本人借谎言支配美津子一家人犯下罪恶的事实形成互文。
阿杰在剧中说:电影的魅力就在于,在电影里一切都是自由的。
因此,他们一行人拍电影之路是荒诞的,无逻辑的,想到哪拍到哪,甚至杀人了也不停。
而对于村田丈来说,他也是一个蔑视一切规则和秩序的人,他指使别人去犯罪,正如同电影的编剧叫演员在剧中杀人放火。
只不过,就在这一路边拍电影边犯罪的过程中,阿杰慢慢意识到虚幻和现实的界限早已被忽视,他们是在现实中犯罪,这和在电影里为非作歹有着本质的区别。
这也侧面表达了园子温的cult 片创作本质,他借助电影颠覆一切,实现自由,带有一股电影实验主义者的气派。
而他在电影中注入的一切疯狂和变态的想法也正是他传奇人生经历的映射。
园子温17岁时只身来到东京,身无分文,在游荡中遇见一个女人,差点被对方杀害。最后女人要求他扮演自己的丈夫,回到乡下同住。几个礼拜之后,园子温返回东京,临走前女人还给了她一笔钱。这段经历成了后来《纪子的餐桌》的创作灵感来源。
园子温还因饥饿加入过邪教,逃脱后又加入了一个激进组织。36岁时,他还组织过一个2000人的街头诗歌游行表演,叫做“东京嘎嘎嘎”,势要打破当前诗歌电影文化的桎梏,吸引了一大批人参加。
他最爱的是电影,但除此之外,他还有很多身份,画家、诗人、社会活动家、行为艺术家......
在纪录片《园子温这种生物》中,他借自己的画作阐述过他的人生态度:“人生的重点不在于好坏,作画,表达,生活,这就很好。”
在电影的绚丽梦境中,园子温将对人生的反思和抗争挥洒,鲜血、暴力、情色只是他吸引注意力的一种方式,也是他拒绝被定义,用园子温式的美学对商业市场的嘲讽和鞭挞。
在成立工作室后,园子温翻出27岁时就画好的《悄然的星》的故事版,拍出了这部很不园子温的作品。在这部电影中,他第三次以福岛事件为切入点,用科幻片的形式讲了一个诗意又怆然的故事。
灾难过后的世界,孤独的星球上一个孤独的人形机器人在宇宙间投递着货物,巨大的虚空和幻灭和福岛的荒凉死寂形成对照,我们第一次看到园子温对历史、记忆和人类的命运投以温柔的目光。
这部《在无爱之森呐喊》,似乎又让我们看到那个熟悉的园子温,血浆炸裂,满屏的扭曲和无望。让人很难想象这样两种风格同出于一人之手。
只能说,他是疯子,也是天才。
无论是放飞自我地挑战视觉极限,审视人性深渊,还是偶然的沉下心来,追溯历史中的创伤和记忆,都是他表达自我,寻找自我的一种方式。
在《园子温这种生物》中,他曾将开玩笑地说道,“进入2016年,我就21岁了。”那是他离开家乡,来东京闯荡的年纪。
说出这句话时,他带着一种童真的可爱,和抛弃一切,重新开始的信念,仿佛《地狱为何恶劣》中那几个为拍电影不顾一切的中二少年。
只期盼重新开始的园子温能保持着这份执念,一直疯狂下去,在未来带给我们更多地惊喜!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