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长篇纪实文学《父亲的军装》在西安首发。这部以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为背景的“非虚构”作品,第一次详细记录了一个普通军医在军队中的成长和蜕变,也第一次以亲历者和见证者的视角,讲述淞沪抗战的细节以及挺进大别山的细节。书的主角是现年103岁的徐成沄,抗战勋章获得者,而他也因为是“才女”徐静蕾的祖父身份而引起广泛关注。
△ 徐静蕾和父亲徐子建(左)以及103岁的祖父徐成沄(中)合影
而该书的作者则是徐静蕾的父亲徐子建,这也是他第一次出书。他说,在出书此之前,他乐意被介绍是徐静蕾的父亲;而这一次,他更愿意介绍自己是抗战老兵徐成沄的儿子。
△ 徐子建出席
之前,徐静蕾在参加某访谈类节目时,曾提及自己的家族。而她自陈,父亲从小对她教养极严,以至于她后来形成了有点反叛的个性。而“才女”一手非常漂亮的书法,也与严父从小对她的培养有关。
据悉,徐静蕾的家族产业曾在湖南湘潭盛极一时。后因祖辈经商失败,家族败落。抗日战争爆发后,家族中有11人先后参加抗战,军阶最高者为国民党陆军中将徐旨乾。徐静蕾的祖父徐成沄,从军医学校毕业以后,作为军医加入国民党部队,参加淞沪抗战,俘获日本军官,立有战功。后来徐成沄退出国民党,参加共产党。他曾亲见赵锡田被俘,曾为刘伯承医治眼睛。
10年前,徐静蕾的父亲开始在徐静蕾祖父和祖母口述的基础上,遍查两岸档案,寻访故地。他一边记录着自己父亲的回忆,一边到父亲曾经战斗、生活过的地方寻访,同时,也不忘去各地的档案馆查找资料。家族历史就这样慢慢呈现在他的面前,他的笔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编辑在接到徐子建的投稿后,曾飞去重庆,专程拜望了103岁的徐成沄先生。
老人口齿清晰,记忆力超群。不仅记得自己当年在抗日战场上如何俘获日本军官,还透露了自己在解放战争时,曾经给刘伯承治疗眼病。徐成沄老先生回忆起战争当中他曾两次被打掉帽子,好几次炸弹就在自己旁边爆炸。在抢渡黄河时,国民党的飞机把他腿都打断了。打断了以后,他还把腿架起来,还给伤员动手术。作为军医,徐成沄白大褂下的军装,从国民党的改为共产党的;思想意识也由为一党一派改为为人民和为病人。他曾经是一名国民党的上校,却在战争时期脱离国民党加入中共。他用年逾百岁的生命长度,见证了百年中国历史。2015年,徐成沄获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国家金质纪念章。
以上这幅徐静蕾草书的书法作品,便是来自祖父徐成沄抗战胜利后的诗作
为了支持父亲新书,徐静蕾还特别写了一则篇幅约一米长的小楷书序文《爸爸的书》。徐静蕾回忆:“大约十年前,他刚刚用运动控制住了已经开始飙升的糖尿病指数,某天吃饭的时候,突然说要写书,想把家里前辈和自己一生的经历都写出来。我很高兴他有这样的想法,那时我们都希望他尽快退休——我不可能去接手他的工厂和公司,弟弟也有自己事业上的想法,而爸爸的身体不再适合这么高强度的工作。我们都知道他不甘心放下,尽管算不上多大的企业,毕竟是白手起家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心血。”
对《父亲的军装》这本书,徐静蕾说:“这是一本写过去的书,讲的不仅仅是我的家人前辈的故事,时代、环境和家人使我们成了今天的样子。”
徐静蕾写得一手好书法,被称为“被做演员耽误了的书法家”。要知道她的这一手好字,来自10岁出头时父亲对她的“高压”政策。在一次访谈节目时间,徐静蕾透露,她从小被要求写每日规定份额的书法练习和作业,一次她偷偷摸摸地看一本婉约派宋词集子——从两岁识字起,父亲严格而精心地筛选她的课外读物,这并不在允许范围之内。她小心翼翼,然而,还是被父亲发现了。
父亲立即阻止她,神情严肃地告诫她:“看那些东西容易让人感情脆弱。”从小,徐静蕾便是被严格规范着长大,已习惯了服从。
其实她并不喜欢父亲让她背的那些诗词,比如《出师表》……父亲希望她成为一个刚毅飒爽的女孩。那时她的父亲是国营企业的主任,劳动标兵,手下管着全厂最乱的车间。车间里小痞子跟他闹,堵在门口不让出去,他揪着领子就给人摁到了桌子上。
徐静蕾在父亲的要求下背诵大江东去浪淘尽,抄写普希金诗歌里最沉重的《记西伯利亚》,临摹颜真卿的书法。
父亲甚至不允许她养宠物。穿衣打扮同样被认为是耽误时间。小时候徐静蕾穿衣服,只要被父亲发现是新的,接下来就是好几天的数落。她记得父亲说她,你是多读了几本书了吗?怎么就穿衣服这么积极?“后来自己有经济能力了,我们家一屋子破衣服……就是觉得看什么都想买,看什么就买,想买什么就买,不想买也买,就是觉得还行的也买。”
对女儿的早期教育,徐子健要求一种绝对的服从性。
其他孩子在外面扎堆玩耍,徐子健则用自行车驮着女儿穿梭在北京城,看各种各样的国画展、油画展、书法展。有些看得懂,有些看不懂,但一个也不准缺席。小学二年级,徐子健要求徐静蕾报考少年宫的软笔书法班。考试安排在下午,徐子健一大早就来到位于景山的考场,带着笔墨、纸张、字帖,悄没声儿去看上午场的考试内容。看完出来领着她拐进了北海公园,找湖边一条最肃静的小路,把要考的字一个个从名家字帖里挑出来,让徐静蕾铺开纸,照着练。下午考试,徐静蕾刚写完头一个字,少年宫的几个老师立刻围了上来,敲着桌子夸写得好,当场就定了要她。
徐静蕾回想当年,却隐约觉得不喜欢。可她不敢违拗父亲。她在一篇回忆学书法经历的文章中写道:“我变得越来越不爱上少年宫,又不敢跟父亲说,就开始偷偷不去了。我拿着一些从前写的字混事儿,每次上课的时间就在景山公园闲逛,景山公园是我最熟的公园。那段时间我撒了我这辈子最多的谎,常常担心自己会变成一个坏女孩。”
“家长太强势,但我心里绝对是埋下了渴望自由的种子,所以我现在生活很自由,而且甚至我矫枉过正地要求自由。”徐静蕾曾认为父亲对自己的管束,最终促成了自己反叛的个性。“我对自由的要求,可能是我的人生第一要求。”
那时候外界说她清纯,她心想,只有花仙子才可以叫清纯呢;说她是才女,她更不好意思了,“我最多是比别人多读过一点诗歌古文……那些东西我太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了,就是我有的东西,都是我被我爸逼着死记硬背,那跟才华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