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企业家的"福报论"年轻人早就不吃这套了在格力2023届大学生入职仪式上，董明珠在对内训话时点到了曾经的接班人孟羽童。“当时我看她勤奋，希望她能够成长起来，所以说你在我身边当秘书。（但）当秘书连个文都写不出来，我不知道是什么秘书，反而借助我们平台变成个网红，我们不能再容忍这样的人在格力电器，所以把她开除出去。”董明珠看着台下满满的青春面孔，恨不得把“踏实”两个字印在孩子们的脑门上，绝不愿意再养出个“钻到钱眼里的网红”。
“钱不该是理想，钱是奋斗的结果。粉丝多有什么用？你无非是今天挣的多一点而已，但我觉得这形同行尸走肉。”不知道台下的毕业生们有多少人听进去了，反正格力之外的大多数年轻人是受不了这种论调的。结果就是，这段怒斥视频一在网上曝光，孟羽童的账号反而猛涨了一波粉。有媒体去问孟羽童怎么看前老板的评价，想要一些精彩的反驳。小孟却表示：自己正在备考中，不太方便出来回应一些事情。与此同时，她依然在默默更新着vlog和小红书笔记，继续展现自己职场大女主的人设。
这其实不是董明珠和孟羽童的个人恩怨，而是老一辈企业家的传统管理思维，和新一代“打工人”价值观的代际冲突。是真心想培养年轻人也好，是为了队伍好带熬鸡汤也罢，越来越务实的年轻人已经不再吃这套“福报论”了。
01
头部博主孟羽童一条广告20万今年5月孟羽童从格力离职，董明珠似乎一直耿耿于怀，发声称对方借助格力平台变成网红，浪费了自己一番良苦用心。孟羽童也抱怨过在董总手下打工的苦：两个月没有完整的周末，24小时随时待命，996是常态……更重要的是，月薪也只不过是同级应届生的平均水准。有消息称当时小孟一个月收入约8000元。“如果是这个工作强度，还要直播带货，那的确不太合理。”有年轻粉丝这样表示。而在离开格力之后，现在的孟羽童有多少商业价值呢？目前她的个人抖音账号粉丝约235万，微博30万。尤其是在小红书上有140.5万粉丝，看起来好像不多，其实这才是小孟最显身价的平台。
对于这个以高价值女性为主的平台来说，百万粉已经是非常靠前的头部博主了。有行业人士分析，孟羽童的小红书商业价值已经相当于快抖上的千万量级网红，平均一条带货植入笔记就能有20万元收入。而且观察一下她的视频内容不难发现，小孟非常明白这些平台上的粉丝想看什么。她牢牢站稳职场达人、高知女性的人设，分享的内容既有美妆、穿搭、开箱，还有大量的职场生存法则、自我提升、女性成长智慧等等。而且她并没有像前老板想象的那样在赚快钱，而是内容做得十分扎实，广告植入频率相比同类型网红并不算高，整个11月也只发了两条推广。
孟羽童继续在打造自己聪明、上进的人设，简介中标明了自己正在“申研备考中”，最近的vlog里也透露了有出国留学的打算。加上众所周知的，她有在著名企业高层身边的工作经历背书，对“上升通道”有足够发言权，这些都是许多小红书用户非常爱看的内容。在简介第一行，她最显眼的自我介绍仍然是“前500强总裁秘书”。尤其是这个“前”字，背后的信息量不言而喻。
02
理想与现实的错位背靠大树难乘凉董明珠并没兴趣了解什么叫“24岁精力充沛e人”，也对“反焦虑”不屑一顾。她不关心这些收获流量的套路，她的想法很简单：是格力让大家认识了你，你不好好上班带货，自己出去当网红，这就是妥妥的背叛。在当初两人相识的综艺《初入职场的我们》中，董总给小孟下了这样的判断：“你最大的竞争力是比别人能吃苦，第二就是很活跃，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学习反应能力很强。”能吃苦，活跃，学习能力强，这些恰好也是董明珠自己年轻时的奋斗标准，靠着这些特质从业务经理一步步做到董事长。
尽管大家普遍不相信董明珠真的是想让孟羽童当接班人，但她的确是在以自己的标准来评估小孟的潜力，看对方是否能作为格力电器在流量时代的门面人物。董总许了一个光鲜的头衔“董事长秘书”，早已是传媒公司签约艺人的小孟进格力之后才明白，原来真的是让她来当董事长秘书的。入职一年时，孟羽童曾发了一篇笔记聊聊职场的困境和成长。她当时抱怨称，虽然有参与电商和市场的项目，但董事长秘书大多时候是“高高在上”的旁观者，工作内容和具体业务脱节，让她担心自己失去核心竞争力。“对我来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它让我失去了对自我能力的检验。说实话，我一点都不希望被特殊对待，如果我做错了就明明白白告诉我，毒打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进步。”
小孟持续迷茫，董总也没能找到正确使用她的方法。董明珠依然在沿用着老派的企业管理思维，你既然作为我的员工，就得一心一意在我这里，要踏实肯干任劳任怨，更要懂得感恩。赚钱的事不要操之过急，只要努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她更喜欢的，是王自如这样“给我一个离您最近的办公室好随时和您汇报”的听话的人。小孟这样有野心的年轻人，反而成了不安定因素。
03
打工人注定被欺负？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上讲到这里，我们还是绕不开会拿董宇辉来做比较。在当初孟羽童和格力闹翻，出走当网红的时候，董宇辉看上去是更有智慧、更沉淀的那一个，作为打工人踏实肯干，对老板也没太多利益要求，小孟则被贴上了“浮躁”的标签。而最近东方甄选闹出的风波，某种程度上揭示了乖孩子被压榨的真相，人们又转头来夸孟羽童有先见之名，早早脱离打工人的苦海，懂得把命运握在自己手上。
当然作为不同赛道的两人，我们无法拿每场直播成交额几千万上亿的董宇辉，和一条广告20万的孟羽童简单作比，但在年轻人眼中，这两位的经历就是每个打工人可以预见的投射。做个更极端的假设，如果孟羽童一直留在格力，作为前台带货主播大放异彩，为格力带来数倍的电商利润……那么以我们对董明珠的了解，成天把“年轻人不要只盯着钱”挂在嘴边的她，到时又会分多少股份、开多少年薪给小孟呢？
在传统管理模式根深蒂固的企业，无论是像小董帮助东方甄选获得如此巨大成功，还是像小孟为格力电商带货突围失败，年轻人觉得无法得到合理的价值交换，面临着大概率的不如意。另外，社会节奏越来越快，行业变化难以预测，大家焦虑感空前。曾经一眼望得到头的职业规划显得虚无缥缈，追求长线不如着眼当前利益。这和老一辈企业管理者的成长环境、经历都完全不同，传统企业对员工的价值衡量标准，也和流量为王的互联网时代大相径庭，互相都无法共情。当眼前有更好的机会时，如果不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而是继续任由他人掌控，随之而来的风险不是每个职场新人都能承受的。
董明珠说，这是小孟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自己定的价值观，这其实是一句有用的大实话。在这个初出茅庐的年纪，如果真的能够为自己的人生找准清晰的价值观，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已经是一种珍贵的天赋了。就算没有孟羽童这样的勇气，也没有董宇辉般的忠厚和沉淀，不妨也可以参考“从没看过工资单”的王自如，开会摔手机的东方小孙，甚至是为死鱼故事鼓掌的“马老师”……这些都是自洽的好例子，真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