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这两年是否太“红”,王菲和红歌能揉一块儿?

两年前王菲版《我和我的祖国》上线时,我就想写写王菲和红歌的关系,无奈那时我正在新疆长途旅游,只好作罢。

最近接连听了王菲为大湾区中秋晚会唱的《湾》和为电影《我和我的父辈》唱的宣传曲《如愿》,感觉这个题目到了更适合发挥的时机。

如愿音乐:王菲 - 如愿

菲迷都知道王菲现在很懒的,一年也就营业个一两回,所以看样子今年的营业时间在十天之内就算是满额了,再看到她就得等明年了。而我掰着指头数了一下,这几年她出来唱的歌里,主旋律歌曲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大—— 《我和我的祖国》和《如愿》,都是实打实的爱国题材。 《湾》这首歌本身没有那么明显,只是借鉴了一把南粤小调唱了唱万家灯火,但结合歌曲背景,就是给粤港澳一体化的大湾区献歌呢。

还有和那英一起为电影《夺冠》唱的主题曲《生命之河》,《夺冠》也可以算主旋律电影,所以相应地《生命之河》也就有了几分主旋律色彩。 两年之内,四首作品,全都有着深深浅浅的红色基因。 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虽然知道王菲也唱红歌,而且还唱了不少,但每次听她新唱一首红歌,都还是会和第一次听一样诧异。

因为总觉得王菲的声音气质,和通常意义上的主旋律红歌,颇有差异。

红歌需要的是热烈,王菲的声音却是清冷的。红歌要展现的是“大我”,是浩浩荡荡的集体情绪;王菲自己的多数代表作唱的却是“小我”,是细细渺渺的私人情绪。

红歌的演绎通常是程式化的,要安全,要稳重;王菲却是一个以音乐形式丰富多变见长的歌手。王菲和红歌,怎么能揉到一块儿去呢? 可结果就是,这俩不但揉到一块儿去了,宣传效果似乎还很不错。

电影《我和我的祖国》上映时,这首老歌出了两个翻唱版本,一个是王菲唱的,另一个是韩红唱的。

我在新疆旅行时,就听到景点大喇叭里放了韩红版。但在网络上更受欢迎,讨论度更高的,明显是王菲版。 韩红看似更适合唱红歌,但那种唱法太传统,太气壮山河了,只见祖国,但感受不到“我”。而王菲每一句都是“我”,是“我在看到”,“我在感受”。 找王菲唱这类歌,不知是否就出于这种考虑:想让红歌能软下来,柔起来,唱进人心里。现在硬红歌已经越来越不讨喜了,转而进入“软红歌”的2.0时代。 在王菲的整个歌手职业生涯中,唱红歌毕竟还是不常有的罕见之事。上一个密集唱红歌的时间段,还是97香港回归前后,比如她和一大排风格八竿子打不着的歌手合唱《明月出香江》,第一句一出,清清亮亮穿透力极强,和后面的歌手一比仿佛根本不在一个世界。

另一场庆回归晚会上王菲还唱了《洪湖水浪打浪》,这段视频是菲迷考古的必经之路:

香港同胞庆祝建国49周年晚会上,王菲和张学友一起唱了一首《长城谣》,我小学时音乐课上学过这首歌。

那段时间正是王菲事业上如日中天之时,从香港,红到台湾,再到红遍大江南北,直到成为亚洲天后。

她的媒体形象时尚百变,她的专辑和所有最先锋最具才华的音乐人合作,唱遍了当时最前卫的各种曲风,声音也能随着歌曲风格变来变去,可以干净、纤细、缥缈,也可以迷幻、冷硬、颓丧。

那个时候,王菲就代表着“酷”、“自我”、“个性”、“爱谁谁”。再加上她自己写的那首《出路》还挺标新立异的,以此和那几首红歌相比照,诧异感就会来得更猛烈吧。

可是如果把时间线放得更久远,回过头去看王菲的整个履历,看她的成长环境,她的家世背景,就会发现,红歌之于她,好像也不是那么那么的突兀。

王菲成长于上世纪的七十年代,母亲夏桂影那时候是北京煤矿文工团的一名女高音歌唱家,工作中一定经常唱红歌,在家里肯定也没少放红歌。

《洪湖水浪打浪》应该就是王菲少女时代的生活背景音之一,加上这类歌旋律还挺优美,对其有感情也是很自然的,至少不会排斥吧。

▲小王菲在妈妈怀里

这个成长环境,已经称得上根正苗红了,再加上中学时因为嗓音条件出色,王菲入选了中央电视台银河少儿艺术团,早早地就进入文艺界了。

14岁的王菲在央视唱《大海啊故乡》、《小百灵之歌》时,那姿态那表情,活脱脱就是少先队大队长的标准形象啊。

大家在分析王菲为什么能成为华语乐坛经久不衰的大天后时,重点一般都放在了她成年后从北京去香港、去美国,放眼全世界文艺前沿并快速领悟消化吸收的能力,却往往忽略了她的起点。

是,王菲兼容并包的能力是很强,但她兼容的不只是外面的那些舶来文化,同时她还能向内兼容,最本土的那套底层逻辑她也能心领神会。

从外面学来的那些,决定了她能达到的艺术高度和深度。而掌握国内听众的审美,决定了她能辐射的广度,以及在线的时间长度。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代,就更是如此。 不过,与其说王菲需要唱红歌,倒不如说红歌需要王菲这样的人来唱。

事到如今,要在华语乐坛找到一个地位够高、知名度够响亮、影响力够深远,能够辐射各个年龄各个地域各个阶层的听众,愿意去唱红歌,唱了又能让人听进去的歌手,除了王菲,还能有谁呢? 所以说,王菲唱红歌,看起来是让人诧异的组合,其实却是相互成全,今时今日只能走到这一步。 王菲曾经有句名言,“现在我最大的烦恼就是太红了”。二十多年之后,有人对这话作出新的解读:王菲现在最大的烦恼还是太红了,只不过此“红”非彼“红”。

但这样的问题很有可能只是一厢情愿。

有些歌迷总是喜欢在王菲身上投射自己的想象,就像塑一座金身,觉得她应该这样,而不应该那样。

可王菲又总是亲手将金身打破,变化无形,在相互矛盾的各种极端之间轻飘飘来去。

你觉得她的变化是迫于压力,可她或许只是随心而变,并无挣扎,毕竟她曾经说过,要“放弃一副看透了的样子,永远别想脱俗”。

她还说,“不应拘泥于形象,无论所谓的形象曾经给她带来过甚么。要自然,不要刻意地自然。要恍惚地面对世界,笔直地面对自己。” 这样的话,也会看得人一阵恍惚,分不清她到底是脱俗了还是没脱,是看透了还是不想看透,是有原则还是没原则。

我只确信一点的是,王菲做任何事,姿态看上去都是轻松的,而现在,她轻轻松松地唱着红歌,从最酷的亚洲天后向内转身,成为一名影视歌曲专业户和晚会歌手,就像她年轻时在各种晚会上最红的李谷一或者毛阿敏那样的歌手。

她就是从那个起点出发的,曾经她走出过很远很远,现在她又走回去了。 14岁那年在央视舞台上唱着歌的时候,她所想象的未来,应该就是50岁后现在的这般模样吧。而中间那些旁逸斜出惊世骇俗,也许都只是镜花水月的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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