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年春晚满意度调查出炉 2020春晚 抗疫与抗议(组图)

北京时间2020年1月25日农历大年初一,中央电视台2020鼠年春晚刚一落幕,海外最大的中文社区网站留园网(6park.com)就按照惯例如期推出了一年一度的“春晚满意度调查问卷”,参与网络投票的受访者绝大部分是生活在海外的华人网友。以百分制计算,2020鼠年中央电视台春晚获得综合评分为59分。27%的受访者给予2020春晚负面评价。详细结果如下图所示:


春晚收视率由北向南递减,东北高达80%海南仅1%,南方人为什么不爱看春晚?

自从1983年第一届春晚上线以来,就成为了人们印象中家家户户除夕之夜必看的保留项目。普天同庆、天下同乐,也一贯是春晚宣传的重要概念。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吃年夜饭

然后一起看春晚

(图片来自:YouTube@梨花看世界)▼

但事实上,南北方人看春晚的兴趣大相径庭。有调查现实,春晚收视率由北向南逐渐递减,越往南去的中国人对春晚的兴趣越低。很多南方人都对看春晚露出了迷惑而嫌弃的表情,这背后的原因却有些复杂。

南方人究竟为什么不爱看春晚呢?

满脸迷惑的南方人

多年前,网上就流传着一张中国春晚收视率图。从图上可以明显看出来春晚的受欢迎程度由北向南递减:由东北进入关内是一道坎,华北进入长江流域是一道坎,从华中进入岭南又是一道坎。

(数据来源自网络)▼

其实这张图传递的信息还不够惊人,因为在海南这个南陲省份,春晚的收视率其实只停留在1%左右,比之东北高达80%左右的收视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本当具有全国性的春晚,事实上成为了北方人的节目,在南方缺乏影响力。

南方人对春晚节目本身的迷惑,是春晚在南方吃不开的重要原因之一。

有点看不懂他们在干嘛

(图片来自:CCTV@春晚)▼

春晚节目,尤其是语言类节目的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北方节目的强势。比如曾经作为语言类节目扛把子的相声,看似具有全国性,但其实是一门发源于京津一带的艺术。被东北演员发扬光大的小品就更不用说了。虽然也有上海、湖南、四川等地选派的南派语言节目入选,但多数只作为点缀或者干脆没有过审,比例与北方节目不可同日而语。

语言类节目吸引观众,靠的是能产生共鸣的幽默感。这不仅需要语言上的共通性,还需要演员与观众间无需解释的文化默契。对于语言差别明显、文化习惯差异巨大的南北方人来说,看对方的幽默节目,无异于观看国外脱口秀,笑不出来才是常态。

河南人岳云鹏和北京人孙越的普通话谁都听得懂

但要领会到梗的精髓对于南方观众就有点困难了

(图片来自:YouTube@CCTV春晚)▼

另一重原因可能是春晚所表达的年俗、年味也都偏重北方,对南方的展示有限,难以获得南方观众的认同。

比如春晚中最常见的年味意象就是吃饺子,不仅是吃,前期还有擀皮、剁馅、包制等不同的工序。这是典型的北方习俗,甚至可以更精确地说是东北习俗,因为即使同样是北方面食,其他地区也未必就要自己包白菜肉的饺子,胶东人包海鲜饺子,华北人蒸花馍,各有不同。

不同人家包饺子的手法还不一样

(图片@图虫·创意)▼

至于南方,吃的是元宵年糕,就算吃饺子也不会自己擀皮。对他们来说,春晚里的场景看上去只是行为艺术,很难产生共鸣。

更糟糕的是,即使春晚里勉强出现了南方人或者南方节目,他们的形象也大多不太美妙。

比如来自辽宁的巩汉林老师是春晚常客中最爱扮演南方人的,可能是因为他清瘦的外形看上去够南方。于是他的角色经常学习南方的口音,平翘舌音不分——虽然你很难断定角色究竟是长三角人士还是珠三角人士。而在人物的塑造上,他的这类角色也往往是精明、拜金的,比如《如此包装》里祸害评戏的经纪人、《装修》里为了省一块一坐车花了七十七买钉子的业主等等。

"这在我们农村,就是脑子叫驴给踢了"

南方人看到怎么高兴的起来

(图片来自:CCTV@春晚)▼

高级的喜剧应是将一个普通人置于特殊的环境中,以剧情传达欢乐,用口音和刻板形象制造的笑点本就有歧视之嫌疑。

当然春晚上也会有本山老师饰演的东北农民、蔡明老师饰演的北京大妈、孙涛老师饰演的山东保安等倒口形象。但他们的人物设定往往是正面的,南方角色的形象却经常是被批判的对象。

南方人听到了不标准的乡音,还看到了负面的人设,不仅不会开心,还会觉得被冒犯,最终选择换台也不足为奇。

新民俗不如老民俗

以上是对春晚节目不讨南方观众喜爱原因的探讨。但仅仅看到这一层还是浅了,因为春晚作为一种“年俗”,竞争对象不仅是各地方台的春晚,还有一些地方除夕传统活动。活动内容越丰富,参与条件越好,人们留在家里看电视的动力就越不足。

北方,尤其是东北,春节期间气候苦寒,人们不太愿意做室外活动。很多年轻人已经连走亲访友的动力都没有了。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围坐在炕上,干吃乱炖,唠家常有些冷清,打开电视用春晚当背景音是不错的选择,收视率也水涨船高。

我应该在屋里

不应该在雪里

(图片@图虫·创意)▼

可在南方,传统活动因气候和文化环境而选择众多,春晚的竞争力明显不足。

这方面春晚收视率垫底的广东人是有发言权的。

从腊月底开始,广东的花街就开始陆续摆摊了。在省会广州,12区各个都有自己的花街花市,挤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潮汕老板们出门买金桔树配公司、大学生买桃花配对象、戴着红丝巾的阿姨买兰花配自己,这时候造访广州才会知道为什么这座城市又叫花城。

这些鲜花在东北室外活不过三小时

也就在广东依旧鲜艳美丽

(图片@图虫·创意)▼

花街提供的也不仅仅是花市。舞龙舞狮、彩灯夜秀、小吃玩具应有尽有,一家老小都能在花市里找到想要的娱乐,春节广东10℃以上的气温也让户外活动令人舒适,自然不用再看电视。

温度适宜去赶个热闹,再好不过

(图片@图虫·创意)▼

长江流域春节期间的气候没有广东那么宜人,但人们还是有逛庙会、赏灯的习惯。如果嫌冷不愿意出门,那摆上一桌麻将也算是传统艺能。从上游的四川、重庆,到下游的上海,过年期间的家庭麻将聚会是一年里最让人期待的保留项目。

等一个清龙七对

(图片@图虫·创意)▼

一旦吃杠碰走起来,谁还想看春晚呢?

在种种室内外活动中,春晚作为一个新年节目提供的社交和娱乐功能在南方被大大稀释,进一步挤压了它在南方的存在感,很难称之为具有群众基础的“民俗”。

这次南方人也不能错过

看来,南方人不爱看春晚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对春晚节目难以理解、对春晚梗的社交价值怀疑,以及更为丰富的传统活动,大大影响了南方人看春晚的动机。

而春晚也有春晚的困难。由于南方方言众多、内部文化差异也很巨大,希望能让全国观众都能看懂的春晚也很难引入南方的节目——用吴语节目福建人看不懂,用粤语节目四川人看不懂,节目的全国性仍然很难保证,只能在戏称为“厕所时间”的梨园集合里勉强放一些地方戏曲凑数。

还不如出去逛逛庙会得了

(图片@图虫·创意)▼

这种双向影响,让春晚在南方的收视进入了一个负反馈循环,仅靠节目本身恐怕很难提振。作为中国新年俗的春晚需要一些新鲜血液带活它的全国性。

而曾与春晚深度合作的淘宝,或许能用自己的行动去改写春晚北强南弱的格局。

2018年,淘宝第一次在春晚上开通了抢红包活动,通过春晚这个展示窗口向全国人民发放总额超过10亿元的现金红包和实物奖品,还清空了1000名幸运观众的购物车。

为了加强年轻人和家人的互动,这次抽奖初试还引入了亲情账号,年轻人可以和父母绑定账号,一人中奖全家中奖,不仅让春晚一夜焕发年轻力量,还让坐在电视机前的6000万家庭有了更密切的交流。很多爸爸妈妈都缠着年轻的儿女教自己怎么绑淘宝,影响还会持续到第二天,亲戚朋友们闻讯也赶来学习。

春晚的电视机前,因为这些活动,真正有了阖家交流的团圆味。

节目有南北差异,可抢红包没有,亲情联系更没有。在淘宝的带动下,南北方观众终于在春晚上共享了同一份期待、同一份快乐,也让春晚的南北方热度变得均衡。


明星资本论:2020春晚,抗疫与抗议

这无疑是春晚开办37年来最令人心情复杂的一届:完成所有联排后临时增加的疫情相关节目未经彩排直接上场、微博热搜只有“春晚”“疫情”两个话题。这种两极化的状态会让我们很多年后依然记得这个春节、这届春晚。

今年春晚在节目层面能引起正面讨论的恐怕只有开心麻花的《走过场》和为武汉加油的诗朗诵。有人说,白岩松、康辉、欧阳夏丹、水均益、海霞在一起才是今年春晚的主持阵容。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春晚承载了我们浓重的家国情怀和记忆。另一方面,这种现实沉重与春晚喜气洋洋的割裂让我们再次看到春晚的痼疾——形式新颖下的亘古不变。

这些年,那个讲求合家欢的春晚试图年轻化、粉丝化,在不知不觉间舍弃了90及90前生人。最终在2020年完成。

先是主持人换将,朱军、康辉、董卿、周涛、李思思、撒贝宁等人成为过去式,被新人取代。伴随着春晚第一代主持人赵忠祥的去世,这种唏嘘感再一次呈几何倍数增长。

其次,语言类节目摒弃了老面孔,新一代春晚语言类节目的代表人物正在崛起。他们不再是赵本山、冯巩、宋丹丹、蔡明、潘长江,而是开心麻花、大碗娱乐,是沈腾、马丽和贾玲。当张国立、宋丹丹、林永健只是作为开场节目嘉宾出现,不再有单独节目安排时,这种交接的仪式感尤其明显。

再来,2020春晚大量邀约流量明星,达到历届之最。这些流量明星无孔不入地渗入到语言类节目、歌舞类节目、分会场主会场……取代专业人士。但效果有待考量。至少肖战、鞠婧祎、谢娜合作的小品在堪称昨晚尴尬之最时,也把收视率砸出一个大坑。

“那些伴随我们小时候纯真年代的春晚悄然逝去了,主持人大换血、流量明星剧增。虽然这几年春晚越来越没劲,但总感觉不看春晚会少点什么……”一位网友在微博上如此感慨。

根据酷云数据,昨天春晚受众群体中,18-34岁的人群占比最低,这个年龄段恰好是90-00。与此同时,18岁以下人群数量仅次于55岁以上人群。对55岁以上人群来说,收看春晚是习惯。而能积攒一大批00后观众,说明春晚在向他们的喜好靠拢。

看,80、90后已然是被春晚放弃的一代。所以,如果你觉得春晚变得越来越陌生、无趣,请相信,是因为它的服务对象不再是你。

交接

春晚节目单公布时声称今年的语言类节目将达到历届之最。语言类节目几乎是所有观众对春晚的期待,毕竟歌舞哪里都可以欣赏,小品、相声这种产自春晚的晚会特供更具期待价值。但如果拿去年和今年的节目单稍作一下比较就会发现,2020年春晚的语言类节目对老面孔不那么友好。

去年语言类节目还有李文启、黄晓娟、葛优、蔡明、潘长江、孙涛、林永健、郭冬临、邵峰等春晚常客刷脸,今年只有孙涛以小品演员的身份留在这个舞台。再早一些,蔡明的节目被毙。这位参与了27届春晚的“钉子户”近年来首度缺席。宋丹丹则被安排在开场表演中。

这其中有被动有主动,但一个共识是,他们的作品、包袱不再适合春晚的年轻化需求。“我觉得我应该选择好的时机退出,也应该出新人了,我们在春晚舞台已经很多年了。”宋丹丹在接受采访时称这是自己最后一次登上春晚的舞台。而且,宋丹丹提到自己是在很晚期才接到剧组的通知。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宋丹丹的春晚谢幕表演是一首合唱,而非小品。“今年的春晚就是跟春晚的观众真的说一声再见。”

实际上宋丹丹上一次出现在春晚舞台已经是2008年。彼时她和赵本山应着奥运会的景合作了《火炬手》。两人创造的“白云黑土”系列是90后的春晚记忆。从1989年第一次上春晚开始,宋丹丹一共参与了13次。奇怪的是,即便上一次出现已经是12年,但我们总觉得这些老演员还有重返舞台的时候,我们也盼望全家坐在电视剧前可以就一个人物或吐槽或赞扬。借用白云的一句话“我十分想见赵忠祥”。而每到春晚,80、90乃至70、60后就十分想见以赵本山、宋丹丹为代表的喜剧演员。

但没想到重返却意味着终结。宋丹丹把这次表演定义为“跟观众的一次告别”。

一同告别的还有林永健、张国立。他们是开场歌曲的合唱者。林永健同样是春晚的常客,2005年和黄宏、巩汉林合作的《装修》诞生了年度金句之一“大锤80、小锤40”。那时候春晚还允许女扮男装,林永健老师的多次女装大佬扮相也算是惊为天人。

那是春晚语言类节目的黄金时代,针砭时弊、形式新颖、金句频出。但如今,这些演员只能作为那一代喜剧创作者的代表被“闲置”,坐在台下看开心麻花、看大碗娱乐、看德云社。宋丹丹说自己看到有趣的段子也会笑。不免让河豚君产生一种一代新人换旧人的唏嘘。

事实上这种时代的交接最先体现在春晚主持阵容上。

1月16日,赵忠祥去世。也许很多人都记得赵忠祥的《人与自然》和许多轶事,但他同样是中国央视春晚的第一代主持人。从1984年第二届春晚开始,赵忠祥主持了12次春晚。

紧接着1月20日,2020春晚公布新一届主持阵容:任鲁豫、尼格买提、佟丽娅、张舒越、尹颂。网络顿时炸了。因为在此之前,90后观众对春晚的主持阵容期待是康辉、董卿、撒贝宁这类熟脸。

其实春晚的去旧迎新计划早就开始。2005年至2017年,董卿连续主持了13年春晚,2018年不再。那一年康辉带队,任鲁豫、李思思、朱迅、尼格买提加盟,去年康辉退出,已经有观众不满。今年1997年出生的张舒越和尹颂两位新人的加入成为点燃舆论的爆点。在此之前,春晚主持阵容里的炮火担当是李思思。直到新阵容出现,网友开始怀念李思思。

很多观众对春晚怀着一种近乎家里人吃年夜饭的感情,即自家人关起门来都好说,我可以吐槽自己人,但你换人就是对我的不尊重,或者说熟人社交被打破了。

从主持到语言类节目主力的变迁,春晚早就在一步步实施自己的受众迁移策略。这个策略的重要一环则是流量与话题。

流量

流量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河豚君比较了2018、2019、2020三年春晚的流量明星数量,发现流量明星在春晚的占比在逐年增多。(注:这里的流量明星既包括日常认定的流量明星,还包括当年的话题明星)

遥看2018。那一年节目组对“流量”的定义还是极为严苛的,只有战狼吴京、四大三小、两岸三地风评较好的明星才能获得入场券,而且这些明星大多以最简单的唱歌方式来露脸。

到了2019年,除了四大三小这些常规流量,节目组把目标扩大到新晋明星,标准有些放松。那一年《镇魂》播出,朱一龙、白宇顺势登上春晚舞台。《香蜜沉沉烬如霜》和《延禧攻略》火了,邓伦、秦岚首次在春晚表演。沈月在出演《流星花园》后也出现在当年春晚。不过话题明星们的表演也大多止步于唱歌,只有杨紫、沈月在小品里担任配演,林志玲的水上芭蕾让人惊艳。

2020年则完全不同,话题明星在节目数量和参与程度上全面制霸春晚。至少有四十位当年的话题明星出现在昨晚的春晚舞台上,相关节目至少15个。要知道春晚总节目单里也只有38个节目,因此话题明星参与的节目占比差不多40%。由此可见,节目组对话题明星的依赖。黄晓明、宋祖儿、张若昀、秦岚演小品,彭于晏、彭昱畅、吴磊变魔术,张天爱跳舞……没有你想不到的流量,只有春晚不想请的明星。

在具体呈现方式上,今年的跨界感尤其明显。从这几年春晚的搭配阵容来看,专业与否不再是节目组care的事情,“搞事情”、“搞话题”才是重点。于是我们看到,佟丽娅“乱入”主持群,肖战谢娜、张若昀秦岚组cp,黄晓明自己调侃“明学”。当然,如果你看过昨天的春晚,一定对四川籍明星肖战、谢娜、鞠婧祎的表演印象深刻。节目组甚至学会省级卫视跨年演唱会那一套,把TFBOYS三个人拆到三个单独的节目。为了吸引粉丝、拉高收视也是煞费苦心。

不过不同的是,跨年演唱会会煞费苦心放大明星的特点、星光、话题,春晚却善于摒弃所有。于是在这一夜,任何流量只要登上春晚的舞台都会秒变四有青年,像极了回乡过年的Lucy,秒变翠花,还是被长辈催婚、被七八姑八大姨环绕的翠花。饶是肖战,也得网恋。饶是不羁的张艺兴,也得大唱“以前过年费劲,现在咱高铁快”。或许这种禁锢的反差感是春晚的另辟蹊径,但话题明星对电视端的收视率并不理想。

根据酷云数据,肖战与谢娜、鞠婧祎合作的小品播出期间,直播关注度从25.69%降到24.71%。对明星来说,上千万的粉丝脱脱水再放到整个春晚受众中来看,无疑是滴水入海。这种过度粉丝化的东西自然不能取悦记忆观众。河豚君的家庭成员对肖战、朱一龙就一无所知。因此,从绝对值上来讲,绝大多数流量对电视机前的观众没有吸引力。

不过,他们的影响力在网络端表现更明显。春晚开播后,河豚君在微博输入“春晚”二字,实时内容基本被朱一龙和肖战粉丝占据。话题#朱一龙央视春晚#的阅读量有4.1亿、讨论量115万。#肖战央视春晚#的阅读量 11.2亿,讨论量166.6万。几乎每个话题人物都自带热搜。春晚直指年轻人的心显而易见。

春晚对80、90到底意味着什么?

80、90对春晚的记忆应该是从1990年左右开始。那已经是春晚的第二个阶段。彼时春晚已经经历过小打小闹的小晚会形式,同时孕育出小品这一艺术形式。而在那个舞台上不仅有有趣的小品、相声,还有我们彼时很少接触的港台歌曲。

因为获取信息的传播渠道过于狭窄,春晚在1990-2010这二十年一度是80、90童年精神生活的重要一部分,是流行的引领者。比如,2000年赵本山和宋丹丹在小品《钟点工》里的金句“再唠十块钱的”一定是很多80、90后的记忆、2001年后赵本山的卖拐系列同样产生很多金句。那时春晚还是很多人成名的舞台。

但这种引领在互联网的发展和娱乐形式的更新中败下阵来。2011年的春晚,语言类节目开始根据网络热点进行创作,“神马都是浮云”、“小月月”、“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杯具”等等,但网络用语搭配上春晚本身过分正经的氛围就变了味儿。

近年来蔡明塑造了一系列毒舌形象,冯巩在“我想死你们了”背后坠着一连串网络用语,节目效果都非常一般。那种强行贴近年轻人的不适感越发明显。这当然不是业务能力的问题,只是代沟真的难靠几个段子抹平。那是春晚与80、90后渐行渐远的开始。因为说到玩段子,网友比艺术家们更有脑洞。

老艺术家们摸不准跟不上年轻人的脚步,自有后来人顶替。2011年开心麻花出现在春晚舞台上。10年间沈腾马丽成为新一代春晚喜剧标杆。贾玲背后的大碗娱乐成为第二股势力。在网络段子凑小品的时代,开心麻花和大碗娱乐是少数能引领网络热点的喜剧团队。比如“郝建”的形象就深入人心。可这种规模与语言类节目百花齐放时期的鼎盛依然相去甚远。

加之近年来娱乐环境的收缩让喜剧创作难再担负起针砭时弊的初心。婆婆妈妈、家长里短、邻里之间摩擦成主流,因此开心麻花的应景就显得过分难得。语言类节目力度的缺失让春晚失色不少。而娱乐渠道的越发宽泛也让春晚再难打造出类似赵本山、陈佩斯这样全民认可的喜剧人。

于是从“春晚播什么流行什么”变成“流行什么春晚播什么”。乱了阵脚的春晚自此开启用明星拉近与观众距离的模式。此后每年都有大量流量明星刷脸,2014年韩流鼎盛时期春晚邀请李敏镐参加。但在这个过程中,来赴春晚这场盛会的熟人也越来越少,这场家宴也变成少数人的粉丝见面会。

今年春晚在节目层面能引起正面讨论的恐怕只有开心麻花的《走过场》和白岩松等人那首没有经过彩排的、为武汉加油的诗朗诵。有人说,白岩松、康辉、欧阳夏丹、水均益、海霞在一起才是今年春晚的主持阵容。因为他们才是80、90与春晚链接的桥梁。

想一想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春晚没意思的?大概是在赵本山等人沉寂之后,大概是在网络和娱乐形式发达之后,大概是娱乐创作越来越追求安全之后。

一切都是从21世纪第二个十年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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