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4日晚间,一篇名为《网易裁员,让保安把身患绝症的我赶出公司。我在网易亲身经历的噩梦!》的文章在社交网站上引起热议。网易25日发布回应声明,称确实存在简单粗暴、不近人情等诸多行为,向相关前同事及家人道歉。患重症前员工控诉“暴力裁员”
在热传的控诉文章中当事人称,“我是网易的一名游戏策划。14年从上海交大毕业后就进入网易工作。直到18年底开始传出网易毁约应届生、年前最后一天裁员、威胁员工的消息时,仍不愿相信这是网易的所为,更想不到不久后我就会在身患绝症的情况下亲身经历逼迫、算计、监视、陷害、威胁,甚至被保安赶出公司。”
文中,作者称其查出患扩张型心肌炎后,被公司HR以一系列威胁和算计行为对待,如:被告知如果要拿 N+1的离职补偿,会对下一份工作非常不利;被撤掉工位,剔除了工作群,被HR告知如果再不请年假,就会被算成旷工;考勤记录平白多出了 4 次早退记录,被早退;HR和HR总监变相威胁要让保安来清点其个人物品等。
近两年来,“996”等与互联网员工生存条件相关的话题频频成为关注热点,甚至有互联网从业者转发昨天热传的文章时评论,“转的人都怕自己是下一个他”。今年年初,在知乎、脉脉等平台上流出网易进行大规模业务优化、裁员的消息。
网易回应:
相关人员确实存在简单粗暴
不近人情等诸多不妥行为
今天(11月25日)上午,针对暴力裁员一事,网易公司发布正式回应称:相关人员确实存在简单粗暴、不近人情等等诸多不妥行为。对此,向这位前同事和他的家人,以及因此受到影响的同事和公众致歉。
网易还在声明中解释,网上热传的这位患病后被解雇的“前同事”,其主管因绩效原因向其提出解除劳动合同,而当事人文章展示的“业绩排名”,实际为工作量排名,不完全反映工作质量。经复核,其绩效确不合格。此时,该主管并没有充分尽责地了解其患病情况。
在网上热烈讨论互联网公司生存现状的同时,京东集团CEO刘强东在25日的京东内部会上宣布了一个政策:以后京东的员工只要是在任职期间无论因何原因遭遇不幸,公司都将负责其所有孩子直至22岁(也就是大学毕业的年龄)的学习和生活费用。对此,有人提出京东此举有蹭热度之嫌,也有不少人认为,提升员工福利与归属感,“这种蹭热度的方式可以多点。”
裁员事件一夜之间进入微博热搜榜首,网易虽然一纸声明道了歉,裁员背后的业务震荡与调整也走进了舆论关注的热点。
结构性优化年初已开始
过去一年,网易一直过得不甚平静。考拉被卖阿里,邮箱业务、游戏业务被曝出优化人员结构,陷入裁员传言。
在农历猪年春节前,有网易员工在脉脉上晒出解除劳动合同协议书,甚至称网易严选“在除夕前通知裁员,年后还会裁30%,预计从1400人裁到900人,程序员400个人要优化一半。”网易严选随后做出声明称,网络上所谓的“年后裁员30%”、“从1400到900人”等均为不实信息。
不过,网易向媒体回应,确认公司正在进行结构性优化,未来会更加聚焦。以便进一步提升创新能力和组织效率,充分发挥网易差异化优势,适应更长远的市场竞争。据报道,春节前后,网易都曾进行了一次组织升级和调整:电商业务网易严选脱离了邮箱事业部、教育产品部脱离了网易杭州研究院、公关部脱离了市场部,且均由原先的二级部门升级为一级部门。
“再造一个网易”中途折戟
结构性优化的同时,网易也无奈惜别了一大战略性业务。
9月初,阿里巴巴集团以20亿美元全资收购网易旗下跨境电商平台考拉。至此,网易基本放弃了跨境电商业务。
网易考拉成立于2015年初,作为昔日网易旗下以跨境业务为主的综合型电商平台,曾一度被视为网易的重要增长引擎之一。在2016年的我世界互联网大会,丁磊在演讲中放出豪言,希望未来三到五年,网易考拉海购可以在市场上达到500亿到1000亿的规模,在电商领域再造一个网易。
然而,原本应“再造一个网易”的考拉,最终因营收增速放缓、毛利率下降、售假等诸多问题,被网易售出。
对于放弃考拉,网易方面的表态是,将回到自己更擅长的内容、产品设计与用户社区运营等环节。网易出售考拉获得的大量现金流,利好网易在环境充满不确定性时期的自身调整、转型。
过冬“断舍离”,网易向何处去?
11月23日的杭州,网易举办未来大会,携旗下网易传媒、网易游戏、网易有道、网易云音乐、网易严选、网易味央、网易智慧企业、网易星球等一众产品在大会上集体亮相,集中展现了AI、区块链、大数据等硬核科技。
“中国数字经济的新爆发点、新机会都藏在了产业数字化这五个字上,我们判断对制造业、农业、医疗、教育等这些硬核产业,敢做大跨度的融合,敢投入的企业、城市会有更好的未来。”丁磊在会上说。
网易的调整意图从老板丁磊的公开表态和公司财报都能一窥端倪。今年初,网易CEO丁磊提出将“游戏、电商、教育、音乐”作为网易的四大战略部署,教育首次被列为集团层面的战略之一。然而到三季度,网易的统计口径发生了微妙变化。几天前发布的网易三季度财报中,一直以来被单独列出的电商、音乐业务被一起列入了创新业务板块,与之相并列的板块是在线游戏和网易有道。在售出考拉后,网易严选成为网易电商业务“独苗”。
实际上,不仅是出售考拉,从去年开始,网易就已开启了“卖卖卖”的模式。2018年12月,网易漫画卖给了哔哩哔哩(以下简称“B站”)。今年3月,原本属于网易杭州研究院的网易云课堂等杭州教育事业部并入了网易有道,部分项目被放弃。网易薄荷直播也在2018年12月停止官方渠道APP下载。
在商界,网易创始人丁磊一度被视为文艺型企业家。然而,在商言商,看上去网易遍地开花,电商、在线教育、直播、文娱都做过,但在游戏之外,赚钱一直是令网易其他业务头疼的问题。根据网易三季度财报,业务构成来看,在线游戏净收入为115.35亿元人民币,同比增加11.5%;其他板块,网易有道净收入为3.46亿元人民币,同比增加98.4%;创新及其他业务的净收入为27.55亿元人民币,同比增加4.5%。
创新业务增速有限,在线游戏仍是收入绝对支柱,作为一家市值400亿美元体量的老牌互联网公司,网易很难不焦虑。
风暴下的网易:电商被卖,游戏吃老本,暴力裁员并非个例
11月23日,一名自称在网易游戏工作了5年的老员工发文:《网易裁员,让保安把身患绝症的我赶出公司。我在网易亲身经历的噩梦!》(以下简称《网易裁员》);同日,网易未来科技峰会在杭开幕,据媒体报道称AI、区块链、云计算、大数据等“硬核科技产品集中亮相”。
未来尚未来到,网易的内部矛盾已被置于放大镜下。
几天前,网易CFO杨昭烜在财报后分析师会议上宣称“公司的研发人员数量在稳步增加”,他进一步解读称在夏季招聘季之后,“公司的研发人员比二季度和去年年底都有增加,这也打破了媒体上一些关于网易大裁员的谣言。”
但就在网易上个季度(2019年第二季度)的财报中,还明确提及营业费用环比下降原因有“人员成本略有下降”。
《网易裁员》一文作者“你的游戏我的心“绝非孤例,有多位网易离职员工曾对《深网》表示,离开网易是因为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500
一位杭州的技术研发对《深网》称,离开是因为上司威胁要给考核打D,“到时候一样会被迫离职,而且拿不到任何赔偿,再找工作也不好说。”另一位北京员工则对《深网》表示,在正常离职后被新公司做背调时被网易前上司说了坏话,“幸亏我保留了在网易时工作的全部记录,才留在了新东家。”
事件爆发后,有资深互联网媒体人对《深网》表示,大公司裁员并不罕见,但在中国的大型互联网公司里,网易在裁员这方面是做的很差的,“一切从经济利益出发。”
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在新兴互联网公司们的冲击下,网易看起来正在慢慢掉队,裁员能解决问题吗?可能很难。丁磊需要为网易找到新的增长方向。
500
不满意的2019
对于网易来说,2019年是一个值得记住的年份。
年初,加拿大鹅事件忽然爆发,网易考拉形象受损;9月,阿里巴巴重金收购网易考拉,同时投资网易云音乐;10月,网易旗下网易有道登陆纽交所,成为网易子公司上市第一股……
500
在《网易裁员》事件爆发前几天,网易交出了第三季度财报,这也是2019年自然年中网易发布的最后一份财报。
喜忧参半。
根据财报,网易第三季度实现营收146.4亿元,较去年同期的131.6亿元同比增长11.2%,环比下滑22%,远低于彭博社此前预期的174.12元。考虑考拉业务的出售,持续经营净利润为47.3亿元,同比大增74%。
在线游戏成为了网易的绝对支柱,当然,一直都是:净收入为115.35亿元人民币,同比增加11.5%。
从三季度开始,网易财报披露的分部信息调整为在线游戏服务、有道、创新及其他业务。电商业务被抹去,网易严选与云音乐被划入创新及其他业务板块:网易有道净收入为3.46亿元人民币,同比增加98.4%;而创新及其他业务的净收入为27.55亿元人民币,同比增加4.5%。
除游戏以外的其他业务线成绩一般:电商业务仅存的网易严选并未单独披露业绩数据,但是在加入创新及其他业务分部后,毛利率被显著拉低;网易有道尽管收入大增,但亏损2.42亿元,同比增长2.15倍,亏损的主要来源是营销费用增长以及毛利较低。
即便是成绩不错的网易游戏,也在陷入“吃老本”的窘境,据伽马数据发布的《2019年7月移动游戏报告(内部版)》报告显示,在游戏流水测算榜TOP10中,网易旗下只有梦幻西游、大话西游这2款经典IP游戏。
500
《网易裁员》一文中更是指出其负责的游戏中有明显的设计缺陷,“其中有两个缺陷导致游戏后期完全无法继续运营下去,一个是让玩家花一两百块通过该系统获得的属性强过之前玩家需要花十几万才能获得的属性,另一个则是彻底打破了职业平衡。”
该说法目前尚无法得到证实,但网易在新游戏方面乏力却非常明显,在《阴阳师》后,网易重磅推出的几款新游戏都未收到理想效果。
500
裁员一直持续
2018年年底,2019年年初,网易裁员的消息就多次见诸媒体。在《网易裁员》一文中则称其高管对他表示,“严选、考拉、邮箱比我们裁得更厉害,让我接受这个结果。”
截止目前,网易仍坚持称并未裁员,而是正常的人员流动,一位网易员工对《深网》表示,“内部不叫裁员,而是叫优化,一些不适应网易环境的员工离开也是正常,企业流转总要淘汰旧血诞生新血。”
但上文中离职的杭州技术研发却对《深网》表示,不叫裁员就是想避免赔偿,“当时同时提出离职的还有几个人,互相问了一下,都是威胁说考核会评低分,到时候也是没有赔偿,还不如事先找好下家。”
针对《网易裁员》一文,该技术研发对《深网》表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这个离职流程和自己的“基本一样”,“一样是积攒的年假要求必须强制休完,在休年假期间你不许去找新的工作,不会折算成工资发放。”该技术研发对《深网》表示,更戏剧的是,“虽然当时在休着年假阶段,名义上我还是网易的人,但实际上离职流程早就给我走完了,当月的社会保险他们都没有给我缴纳。”
500
网易的未来
目前在中国上市科技公司中,丁磊麾下的网易排名第六,身前分别是阿里巴巴、腾讯、美团点评、京东、百度,同时网易与身后的拼多多市值相差不多。
但无论是与老牌的BAT还是新贵美团点评、京东、拼多多相比,网易在技术方面均落后于时代。此前中国科技公司走过了几个重要的技术拐点,第一个技术拐点来自互联网以及网络传输,网易的核心技术则围绕游戏和邮箱展开;第二个技术拐点则是移动互联网来临,网易在小幅落后时凭借游戏、云音乐等项目再度翻身,围绕移动游戏在移动互联网占据了一席之地。
而在最新的时代,几乎所有的新技术都围绕零售行业展开,阿里巴巴、美团点评、京东、拼多多自不必说,腾讯也正围绕智慧零售进行大量的技术研发,百度的无人技术云计算技术等也在零售行业有广泛的技术应用。
根据网易未来科技峰会显示,其正在研发的重要方向有游戏AI研究、音乐AI个性化推荐、区块链应用与游戏资产管理、5G技术在内容消费体验方面的升级。
网易的核心技术,目前依然在围绕着邮箱和游戏打转。在最新的基础技术方面,网易已完全落后,云计算、人工智能、企业通信等领域均未见网易身影。风暴下的丁磊,还能带领网易走出业绩和舆论的双重压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