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中国汽车卖到俄罗斯的生意 越来越难做了

半个月前,一直在小红书上分享汽车出口心得的南哥,推送了最后一条信息。和以往意气风发的语气不同,在这条推送里南哥问道:大家是否认为汽车出口壁垒越来越多,越来越难?大家觉得还能做吗?

俄罗斯莫斯科,高峰时段马路上的车流量。

原因是,不久前俄罗斯发布了10月1日起实施上涨汽车报税的法令。

该法令明确,俄罗斯将于2024年10月1日起上涨车辆报废税70%-85%,自2025年1月起每年继续上涨10%-20%,直至2030年。适用范围涉及所有轮式车辆,包括乘用车、卡车、客车、挂车、道路机械等。

其实这不是俄罗斯第一次调整进口车报废税,从2012年起,俄罗斯针对进口车报废税的调整多达6次,每一次都在增加。但这次调整最严苛:经过这次调整,报废1辆搭载200马力前置发动机的进口汽车,原本只需缴纳6万多人民币的报废税,现在却要支付高达15万人民币。

汽车报废税这个词对中国普通消费者来说很陌生,因为在中国汽车报废不仅不需要缴纳费用,还可以获得一定的报废补贴。但对中国汽车出口人、外贸人来说,汽车报废税,以及报废税额的大幅增加,意味着把中国汽车卖到俄罗斯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尤其最近两年红火的平行出口,大门正在被关闭。

2023,掘金俄罗斯

去年中国汽车飙升的出口量数字中,俄罗斯市场的贡献最大。

2022年,中国向俄罗斯出口了约16万辆汽车,2023年这一数字超过了73万辆;2024年的前8个月里,这一出口量已超过60万辆,预计今年中国向俄罗斯的出口汽车总量将超过100万辆。

总之,在欧美品牌汽车撤出俄罗斯后,中国汽车成了俄罗斯市场上除本土品牌拉达之外,最受欢迎的。同时,俄罗斯也成了中国汽车出海最大的掘金之地。

目前已经在俄罗斯建厂的中国车企有长城、奇瑞,此外吉利、长安、比亚迪等也在俄罗斯设立了官方进口车渠道。据统计,截至2024年初,俄罗斯境内官方的汽车经销中心有3653家,其中中国品牌的汽车经销商达2207家,比2023年同期又增了1154家。

但在官方授权之外,中国品牌汽车运往俄罗斯还有一条“灰色”之路——平行出口。汽车平行出口是指,在国内采购新车,再以二手车(实为准新车)的形式转移到专门从事进出口业务的公司,经过报关、报检、备案等手续,运往国外。

2023年,平行出口到俄罗斯的汽车占俄罗斯汽车销量的1.7%,也就是19.1万辆。也即,中国销往俄罗斯的汽车,超过四分之一是通过这条“灰色”渠道完成的。

与官方汽车出口要缴纳高额关税不同,平行出口可以巧妙利用欧亚联盟的关系避税。

平行出口贸易商通常选择在霍尔果斯或者满洲里口岸出关,在吉尔吉斯斯坦首都比什凯克中转,再运到俄罗斯。这样一般只需缴纳15%的税,比直接发往俄罗斯便宜10个点。甚至,在比什凯克还能报低价清关。比如20万元的汽车,可以只申报7万元的金额。

除了避税这招,还能退税。

2023年7月,国家为鼓励二手车辆出口推出一项退税政策,在出口流程结束的30天左右,可以退13%的税,比如一辆售价20万的车,能退2.6万元。

总之与常规的官方出口相比,“平行出口”的渠道成本更低,且不需支付官方经销商额外费用,因此更有价格优势。

2023年,很多人因为把车倒卖到俄罗斯这个生意而暴富。

一个极端的例子是,有人去年“倒卖”理想L9一辆能赚到30多万。不过在2022年-2023年上半年光景好的时候,多数情况是一台平行出口车的利润上万到几万元不等。今年这个数字已经被压缩到千元级了。

也因为平行出口的“猖獗”,一些在俄罗斯没有设立官方渠道的中国品牌汽车也能卖的风生水起。比如理想已经成为俄罗斯市场销量领先的电动车品牌,今年3月上市的小米SU7,也已经被平行出口商贩抢先运倒了俄罗斯富豪手中。

正在关上的大门

2020年以前,平行进口车曾一度在中国卖的风生水起。彼时有人说:平行进口就是一个依附国家政策下的贸易,说白了就是靠政策吃饭。同理可证平行出口。

有数据显示,今年以来,俄罗斯汽车市场登记的平行进口车辆,其占比在逐月递减。

最大的原因是政策在收紧。

今年4月俄罗斯正式实施了一项与进口汽车有关的新政,该项政策要求原本从中国经由中亚国家中转,再运往俄罗斯的平行出口或二手车出口车辆需要补齐各类税费。也就是说,中国的平行出口车将不再具备原本的低通关成本优势。

此外,开头提到的于今年10月开始逐渐上涨的车辆报废税,也将进一步影响中国汽车在俄罗斯的销售(不止平行进口车)。

除了海外国家的政策阻力,去年以来平行出口的竞争也在加剧,同时国内主机厂们越来越强烈的出海意愿,也意味着平行出口规模的缩减。因为官方出口和平行出口,大面上就是一个此消彼长的关系。

仍以理想为例。

理想汽车CEO李想曾两度在微博发表关于平行出口的内容。原因是平行出口无意中为理想汽车贡献了不少的海外销量。这些车大部分也是运往了俄罗斯。也可以说,平行出口贸易商成为了理想汽车出海的“探路者”。因此,理想对于非官方授权的平行出口一直持“睁只眼闭只眼”的态度。

但在今年的财报电话会议上,李想表示,计划上半年在中亚和中东建立专门的售后服务网络。今年第四季度,将开始海外交付,首先在当地引进理想L9和理想L7车型。

对于理想汽车来说,平行出口的“任务”已经完成。而今后官方授权渠道也将很大程度上压缩平行出口的渠道空间。

两年前辞职转行做汽车外贸的lucky在微博上写道:2024年没有2023年好做,因为去年市场很乱、门槛低、市场聚焦(俄罗斯、中亚),今年我要开始开拓其他外贸项目了。

写在最后

政策环境加持,以及随着中国新能源汽车的崛起,很多外国人也想“尝鲜”看看更先进的电动车到底什么样,这些都给了平行出口在近两年发展的机会。

俄罗斯市场,是近两年中国汽车平行出口火爆的一个极端案例。此外,中东、非洲等国也是这两年平行出口的“重灾区”。

但平行出口与车企官方出口的关系又是微妙的。前者可以为后者进入某个陌生的市场探路、“打头阵”,但当官方渠道和供应链成熟之后,平行出口汽车的生存空间就会随之受到挤压。

还存在的隐患是,平行出口一般都是“一锤子买卖”,除了有可能扰乱车企在当地的定价体系,而且因为不带维修售后等服务,还会对出口的汽车品牌造成口碑上的影响。

长远来看,平行出口只是在政策利好和行业变革节点上出现的阶段性产物,真正值得长远发展的,是国家政策中明文给予政策支持的真正的“二手车”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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