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澳门赌王”穷途末路
拥有2193万微博粉丝的女演员安以轩,最少有半年时间没有更新了。她甚至清空了自己的相册和视频,看着那3518条曾经的微博数字,不禁令人感叹“曲终人散,物是人非”。
安以轩的丈夫陈荣炼,在今年1月份被捕,算起来,与安以轩停止更新微博的时间相同。就在8月4日,澳门检察院发出公告,称已完成前德晋集团行政总裁陈荣炼的控诉书,正式对他提出控诉。
他是继太阳城集团创办人周焯华被捕后,又一位被捕的“澳门赌王”。对他的指控也与周焯华类似,都是经营不法赌博及清洗黑钱。
想当年,陈荣炼与安以轩的盛大婚礼,奢侈阔绰的程度令人咂舌。
这场在夏威夷举办了四天三夜的豪华盛宴,除了新娘那枚亮瞎眼的10.57克拉的大钻戒,还邀请200亲友到夏威夷,4天3夜机票食宿全由这对新婚夫妇买单,并且每人还收到价值几万元的伴手礼。
婚礼现场明星云集,刘品言、夏于乔、白歆惠、陈乔恩、胡彦斌、黄湘怡、陈小春、陈国坤等等都以好友身份到场助兴。
夏威夷的盛宴结束后两人还意犹未尽,回到安以轩的老家台湾,又举办了一场婚宴。任贤齐、林依晨、贺军翔、陈妍希、明道、信、曹格、小S夫妇,彼时没离婚的大S和汪小菲等群星云集。
当时大家只知道安以轩是“嫁入豪门”,就像她出演的一些偶像剧那样,找到了对她宠爱万分的“霸道总裁”。但谁也没想到,这场“偶像剧”在几年后就画风突变,变成了金融犯罪的警匪大片。
当陈荣炼被套上黑色头套,被一众“黑衣人”押送着走向警车的那一天起。不仅安以轩的“豪门梦”破碎了,以陈荣炼为代表的新一代“澳门赌王”们,也走到了穷途末路。
曾经江湖上几位叱咤风云,不可一世的“赌王”们要么锒铛入狱,要么销声匿迹,要么噤若寒蝉。
这是一个时代的终结。
在这背后,是中国政府对于澳门博彩业长期以来存在着的弊端,一次坚决地清理。
2、
中国富豪“插翅难飞”
澳门赌场的VIP厅,究竟赚的是什么钱?为什么有那么多中国富豪痴迷于在澳门一掷千金,一把牌输掉上亿都不眨眼?这其中的“玄机”,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大家都知道,这就是在“洗钱”。就是跟澳门赌场一起做局,通过赌博把大量的资金弄到海外。
在澳门博彩业最“疯狂”的时期,几乎每天都有来自大陆的富豪、权贵们,在这里彻夜狂欢。
2014年,曾经的金业集团董事长,山西首富号称“三晋第一煤老板、山西赌王”的张新明,在被捕之后引发了山西官场“地震”,也揭开了澳门赌场VIP厅里豪赌的秘密。
根据张新明交代,自己曾经广交官员,经常和一些煤老板、官员出入澳门赌场。而官员、国企干部、富豪就是澳门的大陆豪赌客的三大组成。
2008年对99名中国大陆豪赌者进行的调查显示,这些人通常是男性,介于30岁至49岁之间,他们在赌桌上的损失令至少10家企业破产。
而根据澳门理工学院2008年至2010年的调查,24.7%的VIP贵宾为地方政府官员,21.5%是国企领导干部,剩下的才是企业家和富豪。
由于大陆这边有资金出境管制,赌客们很难携带大量赌资出境,于是就产生了“叠码仔”这种中间人。
“叠码仔”主要帮助赌客们解决资金转运的问题,同时还要提供一系列的服务,只要你能想到的,他们都可以帮忙安排。
而他们从中能够抽取大量的“佣金”,这种抽成的比例,堪比放高利贷。所以很多做到顶尖的“叠码仔”,往往能够迅速跻身超级富豪行列,并自立门户。周焯华和陈荣炼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
赌客们输了钱,由介绍他来的“叠码仔”负责收回。收回的渠道大都是通过地下钱庄运载的,也有通过澳门人在内地开的两地公司代收代付的。
比如,内地赌客在澳门输了钱,只要将欠款交给澳门人在内地开的一家公司或工厂就行,然后,这家公司在澳门机构再将钱转付给赌场。反之,赢了钱,也通过这种方式转移支付。如果赢了,博彩收入以港币形式结算,可存到香港的银行或转至境外。这样,赌钱出入境的“行踪”就被遮掩住了。当然,也可以通过当铺等渠道来洗钱。
当时的澳门赌场,就像是一个不断“失血”的大窟窿,大笔非法所得的资金就这样流出。
2006年,澳门博彩业的收入超越美国的拉斯维加斯,自此成为全球最大赌城。这背后最大的功臣,就是大陆游客。
2013年,在大陆游客持续多年增长,VIP厅彻夜狂欢的背景下,澳门博彩业当年的收入突破了3600亿澳门元。
这种增长的速度让拉斯维加斯为之黯然失色,同时也是澳门博彩业发展百年来空前,也很可能是“绝后”的成绩单。
2013年的巅峰之后,澳门博彩业的收入就算到达了抛物线的最顶端,接着就是以不可逆的趋势一路下滑。
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反腐。
在国家的雷霆手段免签,首先是VIP厅的大客户们望而却步,一个个谈澳门色变,即便实在赌瘾难忍,偷偷摸摸过关,也不复当年的豪气。
但,总有人不甘心。
这就是周焯华和陈荣炼。
好不容易打下了自己的“一片江山”,被人称为新一代的“澳门赌王”,眼看着“业绩”一路下滑,就又四处钻营,不知不觉就把手伸过了界。
这两人竟然通过“线上赌场”的办法,将手伸到了大陆。
去年11月,周焯华因涉嫌在中国境内违法开设赌场、发展境内人员为股东级代理和赌博代理,组织中国公民赴其承包的境外赌厅赌博、参与跨境网络赌博活动、并通过地下钱庄等非法渠道为赌客提供资金结算服务等,被澳门警方逮捕。
官方通报称,该犯罪集团共发展股东级代理199人,发展赌博代理12000余人,发展中国境内赌客会员8万余人,涉案金额特别巨大,严重妨害了中国社会管理秩序。
当年澳门赌场变成洗钱工具的经验教训还历历在目,又怎么能容忍有人故技重施?这是周焯华和陈荣炼自己撞到了枪口上,可以说是“自寻死路”。
这也预示着中国对于通过赌博来洗钱的行为,进入到“零容忍”时代。将会用最严厉的手段,切断一切资金外流的出路,中国富豪们再想要通过这些灰色渠道把钱弄出去,可以说是“插翅难飞”了。
3、
大变革
这是一场正在进行的大变革。
这些年来,靠着博彩业的繁荣,澳门成为了全球人均GDP最高的城市之一。曾经以9万美元的高收入排名全球第二,每年澳门居民还能够从政府那里领到数万澳门元的现金红包。
但是,澳门能够一直靠着博彩业这个“偏门”繁荣下去吗?
繁荣了一个澳门,富了一小波人,却带来了每年难以计数的资金流失,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不划算的。
在过去,我们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但是在先富起来之后,更大的目标是带动其他人“共同富裕”。显然如今很多人是违背了这个初心的。
中国经济已经高速发展了几十年,创造出了大批的富豪。而在最近20年,房地产作为经济支柱之一,更是让造富的速度有了指数级的提升。
为什么这么多人急着要把钱给转移出去,就是因为在这个创造财富的过程当中,充满了大量的投机性和潜规则。使得怀揣万两黄金,就像捧着烫手山芋。
说白了,就是这些人的能力驾驭不了这突如其来的财富,总是担心有一天将会被财富所反噬。
在这种充满了不确定性的心理驱动下,急忙忙要把钱放到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而正规的渠道无法快速实现,就只能“暗渡陈仓”。
在繁荣的泡沫之下,能够更好寻找到一个遮蔽之所,但是当泡沫去掉,也将令那些寄身其间的人彻底暴露出来。
澳门赌场的繁荣时代,真的结束了。
2021年9月,《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建设总体方案》出台。里面明确提到,要“发展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的新产业”,逐渐淡化澳门财政与民生对博彩行业的依赖,引导澳门经济从单一产业向多元化过渡。
从此,赌王的故事就只能去香港老电影里“回味”,以后只有“经济适度多元化发展”的横琴粤澳深度合作区。穷小子通过赌场逆袭赢取女明星的故事,也不会再上演。
赶紧把牌收起来,这场游戏到了说再见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