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拥有像琥珀一样剔透的双眸、模特一般的高挑身材和一头金色的秀发。
2004年7月3日,全世界都关注着这位来自西伯利亚的美少女。在温布尔顿,17岁的玛丽亚·莎拉波娃强势击败了如日中天的小威廉姆斯一举摘得温网女单桂冠。
“她是巨星!”英国广播公司解说员对着话筒激动地嘶吼着。
不久前,人们还在为“广告女王”库尔尼科娃挂拍而惋惜不已,网坛“初代女神”在无尽的伤病以及泛滥的娱乐文化中耗光了能量黯然退场。
时隔一年,俄罗斯又诞生了一位现象级的运动员。只不过,她的眼神更加坚定,也无惧外界的凝视。
从万里之遥的索契到佛罗里达再到温布尔顿,“天选之女”莎拉波娃的故事就此展开。
1991年的冬天,荒凉清冷的公园。尤利·沙拉波夫正带着4岁的莎拉波娃对着一面墙挥舞着球拍练习。
小莎娃手里握着的球拍是大满贯得主叶夫根尼·卡费尔尼科夫用过的,叶夫根尼的父亲亚历山大·卡费尔尼科夫将球拍锯短后送给了她当做礼物。
这里距离索契市区的网球中心有半小时的车程,但尤利负担不起室内球馆的费用。
有一天,尤利带着女儿前往莫斯科参加玛蒂娜·纳芙拉蒂洛娃训练营,“女金刚”看了一眼瘦小的莎娃,告诉尤利:“去美国训练吧!”
尤利精打细算开始存钱,一年之后,他终于买好了机票,怀揣着700美金,带着一句英文都不会的莎娃来到了陌生的美利坚。
告别了故乡,与母亲分别,7岁的莎拉波娃开始了她的冒险。
“我很快意识到哪些人是你的朋友,哪些人不是。我也许真的有天赋,可能会成功。即便最后回到了俄罗斯,我的父母也不认为那是失败。”
作为一个外国女孩,莎拉波娃一度和周围的伙伴格格不入,但她没有放弃,像海绵一样疯狂地学习。
在著名的尼克网校,莎娃凭借天赋和努力,得到了尼克·波利泰里尼的亲自指点。很快,IMG签下了莎娃,经纪人麦克斯申请到10万美元贷款,执教过桑普拉斯和达文波特的教练兰斯多普随后加入团队。等待了两年后,远在俄罗斯的母亲终于拿到了签证,一家三口在美国团圆。
尤利带着女儿四处参赛,妻子叶莲娜负责操持家务并辅导莎拉波娃的功课。叶莲娜并没有因为女儿选择了网球而忽略教育,在她的要求下,莎娃开始诵读普希金的诗集。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上过公立学校的莎拉波娃学业同样出色。
2002年,莎拉波娃成为澳网青少年组最年轻的女单决赛入围者,一切都在迅速发酵。不久之后的2004年夏天,俄罗斯美少女在网球殿堂温布尔顿缔造了当年世界体坛最轰动的童话故事,一颗新星就此升空。
莎拉波娃的收入和知名度如火箭般快速蹿升,她不用再为每个赛季的旅行花销而发愁。
“温布尔顿夺冠后,我在入住的酒店浴室里看到了一只放置在浴缸边上的小黄鸭。我立刻给经纪人打电话,告诉他‘天呐,我的浴室里有小黄鸭’。这个瞬间我终于意识到在温布尔顿夺冠是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为莎娃打开新世界大门的不仅仅有小黄鸭,越来越多的品牌抛出橄榄枝,她不再只是一名运动员,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明星。
手机巨头摩托罗拉为莎娃举办了盛大的18岁生日宴会,活动现场名流云集,为她高歌一曲的“魔力红”乐队主唱亚当·李维甚至还卷入了一桩和俄罗斯美少女亦真亦假的绯闻中。
玛丽亚·莎拉波娃正努力适应着自己的新身份,她的日程表被各类商务代言填满,巡回赛对她而言不再仅仅只是在几千人的注视下打几场球这么简单。经纪人、品牌总监、赛会监督、创意人员……层出不穷的新角色出现在了莎拉波娃的生活中,她不得不学会承担更多的责任。
“2004年起,我们和更多的品牌进行了接触。玛丽亚擅长发问,她会主动和对方沟通,了解客户的需求。有时候拍摄完毕,她甚至要求摄影师重新再来一遍。”
为IMG供职的麦克斯·艾森巴德在莎拉波娃11岁时就与其签约,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扮演着莎娃智囊团里的核心角色,在俄罗斯人职业生涯中后期的转型中,这个外表有些憨厚的美国人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2012年,受困于肩伤,莎拉波娃短暂远离了赛场,在此期间她向麦克斯表达了进一步拓展商业版图的想法。作为福布斯排行榜上全球收入最高的女运动员,莎拉波娃拥有属于她个人的耐克服装线,由她代言的芭蕾平底鞋一度是Cole Haan旗下最受欢迎的款式。
此外,她还与依云、保时捷、泰格豪雅等众多耳熟能详的品牌保持深度合作。但莎拉波娃的野心不止于此,“我想100%参与,而不是只出5%的力量。”
巧合的是,纽约精品糖果连锁品牌——迪伦糖果吧(Dylan's Candy Bar)此时正谋求与莎拉波娃合作。品牌创始人杰夫·鲁宾与麦克斯进行了会晤,闲聊中,杰夫灵光一闪,随口蹦出了“sugarpova”这个词。
麦克斯和莎拉波娃谈到了这单潜在的糖果生意,但莎娃似乎显得并不感兴趣。不过几周之后,她带着调研报告重新找到了麦克斯。莎拉波娃了解到,尽管基于健康的考虑,公众对于糖果的担忧日益显现,但这依然是一个庞大的产业。预计到2025年,全球糖果商的总收益将高达196亿美元。
“我理想中的糖果会被消费者当作纪念品一般珍藏,而不是付了钱离开柜台,转手就把包装扔到垃圾桶里的那种。”莎拉波娃认为市面上绝大多数的产品包装都欠缺档次,她想把“表面功夫”做足。
接下来,为了找到莎拉波娃钟爱的一款软糖的生产商,麦克斯从美国赶赴西班牙,换了四趟航班后才在马德里郊外的一个小镇找到一家名为Fini的公司。Fini同意了麦克斯的合作请求,承担糖果生产业务。同时,莎娃拿出了50万美元现金作为启动资金,指派麦克斯担任公司CEO,Sugarpova正式宣告成立。
麦克斯联系了莎拉波娃代言佳能相机时期有过合作的日本电通集团,作为品牌的营销顾问,在电通方面的建议下,一家成立于纽约布鲁克林的创意公司Red Antler火速加盟,并为Sugarpova打造了一系列夸张、惹眼的包装配合主打的广告词“Some style for your smile”。Sugarpova销量不俗,第一年就在全球卖出了180万包。
转型商人的莎拉波娃首战告捷,可麦克斯依然有顾虑,他只是个运动员经纪人,团队需要真正精通零售行业的专家。为此,麦克斯又找到了好友帕特里克·肯尼,他掌管的公司Traub为众多好莱坞名流代理品牌形象。
Traub接下Sugarpova的业务后不久,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自2016年澳网女单八强战负于小威之后一直高挂免战牌的莎拉波娃突然宣布自己因服用米屈肼而被禁赛。
众多品牌纷纷与之割席,连续11年蝉联全球最富有女运动员头衔的俄罗斯人瞬间跌入谷底,根据《福布斯》杂志的推测,莎拉波娃为此损失了5千万美元。
身处在舆论风暴中,莎拉波娃选择直面危机,在团队的不懈努力下,她的禁赛期被缩减至15个月。Traub与sugarpova的客户们取得联系,让他们放心“玛丽亚··莎拉波娃不会离开sugarpova!”
莎拉波娃开始频繁地参加会议、接洽客户、穿梭于世界各地的食品博览会为品牌站台,这些都是她运动员时期未曾有过的体验。
“对于网球而言,成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你拿下了赛点,双膝跪地开始庆祝,但这之后生活还要继续。”从另一个角度审视这场风波,禁药事件反而让莎拉波娃提前感受了一番未来远离职业网球的滋味。
在Traub和经纪团队的建议下,莎拉波娃报名了哈佛商学院提供的10天短期商务课程。她遇到了文化背景各异的企业家和投资人,莎娃试着向教授提问,在同学们面前做案例分析报告。
“课堂上大家互相帮助,我在教室里做sugarpova的案例分析,后来有个中国人拿着手机向我展示中国版的ebay(淘宝),他问我‘你为什么不在中国多卖一些糖果呢?’这种感觉很奇妙。”
莎拉波娃又前往位于伦敦的耐克办事处学习电商营销,到NBA当实习生,跟随联盟总裁萧华学习管理技巧。除此之外,她还受邀参加了“双十一”晚会,近距离一睹中国电商的疯狂。
另一方面,Traub进一步拓展了sugarpova的分销渠道,更多的实体商铺加入了莎拉波娃的糖果王国。2017年,sugarpova的销售额突破1千万美元,同年莎拉波娃解禁复出,大多数赞助商都选择了续约。
挺过了这动荡的15个月,莎拉波娃满血归来,排名一度回升至WTA的Top30,并在天津收获了久违的巡回赛冠军奖杯。同时,Sugarpova交出的漂亮业绩让莎拉波娃有了更多的底气在商业领域一展拳脚,转型成功的她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女企业家们。
“你可能有好创意,十分有驱动力,但仍无法取得成功,很多时候仅仅只是因为身边缺少正确的声音。”莎娃与美国全国女企业家协会(NAWBO)推出的针对女性的扶植计划,为获奖参与者提供定制的指导和教育。2018年,有7名女性被选中参加为期12个月、由莎拉波娃亲自参与的导师项目。
2020赛季初,走到职业生涯末期的莎拉波娃通过《Vogue》官网发出了一封告别信,没有盛大的欢送会,挥一挥衣袖转身离开。
她快速适应了全新的生活,以客座嘉宾的身份参与美国广播公司《创智赢家》的录制,当场宣布投资可穿戴健身设备品牌Bala。疫情刺激了居家健身产业的发展,嗅觉灵敏的她又先后入股了Tonal、Therabody……
“米兰或许是我和宝宝的第一站出差目的地。”4月22日,莎拉波娃在个人主页上写道。此前刚刚宣布怀孕的她正式成为了时装品牌盟可睐的董事会成员,任期两年。
从2004到2022,在温网捧起玫瑰露水盘的少女彻底成为了过去式,一个时代落幕。她大步向前,继续着自己别样的人生。
而球迷也带着她曾给予的力量和彼此交织的回忆共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