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苗民族主义:富国1人10剂,穷国10人1剂

各国争抢疫苗,无非是想在全球经济恢复中占据先机。但人类是一个命运相连的共同体,没有一个国家能够独善其身。

在过去的世界疫苗领域,美国的辉瑞、默沙东,英国葛兰素史克,法国赛诺菲四大制药巨头,占据了90%以上的市场份额。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它们也纷纷研发自己的疫苗。

中国当然不能落后。2020年的最后一天,国药集团的新冠疫苗获药监局批准后上市,意味着中国人终于有了自己的新冠疫苗了。就在2月5日,国家药监局批准科兴中维疫苗上市注册申请,中国拥有了第二款新冠灭活疫苗。

记得第一款疫苗上市后,立刻在全球引发抢购:土耳其先买了300万份,后又补了650万份,泰国买了200万份,菲律宾采购了2500万份……世界各个国家排队抢购,当疫苗到达智利和塞尔维亚等国时,总统还亲赴机场迎接。

今天,我们对中外疫苗做一个简单讨论,不崇洋媚外,也无关爱国主义。

疫苗研发,道路阻且长,一般而言,需经历实验室研制、临床前研究和三期临床研究等步骤,至少需要5年的时间。疫苗类型主要有5种:核酸疫苗、灭活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减毒流感病毒载体疫苗、重组基因工程疫苗。

中国疫苗的研发可以说是“五路并进”。终于我们在灭活疫苗上取得突破性进展。灭活疫苗的原理,即培育病毒,用高温和化学的手段让其失去活性后注入人体,从而触发免疫反应,产生抗体。

研发灭活疫苗一般需要10年,中国大力出奇迹,破了世界纪录,很了不起了。

而欧美国家主要以研发核酸疫苗为主。免疫原理大致是:

让免疫细胞记住新冠病毒,只要记住冠状病毒带着的皇冠(S蛋白)就可以了。所以核酸疫苗其实是把S蛋白的基因片段注入人体,让人体细胞合成S蛋白,以训练免疫细胞。




核酸疫苗又分为DNA疫苗和mRNA疫苗,二者区别在于DNA分子需要进入人体细胞核内才能发挥作用,而mRNA只需送入细胞质,后者的安全性相对较高。

mRNA技术可以称得上目前水平最高的第三代疫苗技术。这一次,美国辉瑞(与德国BioNTech、中国复星医药联合研发)和美国Moderna研发的两款mRNA新冠疫苗,是mRNA疫苗全球首次投入使用。

根据Ⅲ期临床研究,这两款疫苗的保护率分别为95%和94.1%,意思是100人注射疫苗,95人有效,5人无效。相较之下,中国国药集团研发的灭活疫苗保护率为79.31%。刚刚上市的科兴疫苗,根据在巴西获得的最新数据,其保护率为78%,后又调制50.38%。

对此,马斯克还曾为mRNA带过一波节奏。他认为,mRNA可以治疗癌症,治疗一切。“mRNA就像计算机程序,可以对其进行编程来让它执行所需的任何操作,没准你能变成蝴蝶。”



但是mRNA技术依然引发不小的争议。

第一,革命性的创新意味着技术缺乏时间的打磨。在工艺和应用上,灭活疫苗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而mRNA技术的研发和临床应用不过十几年。所以,我们自然而然地就看到了这些新闻:

美国辉瑞疫苗在挪威接种后出现了29例死亡报告(接种者多为老人);在德国接种的61.4万剂次中,出现了51例严重不良反应;在美国早期接种的400万剂次中,出现了1266起不良反应。

尽管某些国家发出所谓的“官方辟谣”,但依然有人不买账。比如在2020年的最后一天,美国出现了离奇事件:一名药剂师担心核酸疫苗会改变人类的DNA,故意毁坏了500支核酸疫苗。

第二,mRNA是一种不稳定的化学分子,在常温下容易断裂降解。比如辉瑞疫苗理论上在-20℃至-70℃的超低温环境中,能够保持3-6个月,在常温冷藏的环境中只能储存5天。

超低温的储存环境自然也要求超高的运输能力。然而大部分发展中国家,缺少设备和运输能力,甚至在美国和欧洲的部分国家,也难以解决超低温储存问题。所以mRNA疫苗接种几乎只能在发达国家的大城市和大医院进行。

而灭活疫苗、腺病毒载体疫苗的储存温度是常规的2℃至8℃,所以中国灭活疫苗能够更方便地借助世界上现有的冷链系统进行运输,深入各个国家的乡镇和农村。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mRNA和灭活疫苗各具优势,新冠病毒仍存在变异可能性,孰优孰劣,暂时无法盖棺定论。

然而就在我们为疫苗研制的成功欢欣鼓舞之际,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却指责疫苗分配严重不均,南非总统也批评疫苗分配中的“疫苗民族主义(Vaccine Nationalism)”。

所谓的“民族主义”,是一种以自我民族利益为基础的思想或运动。在被“民主灯塔”照亮的年代,它是最具浪漫主义、最具号召力的价值观;而在极端的年代,它同样催生了民族社会主义(National Socialism,即纳粹)。

原来,游戏规则还是要遵守的。这个规则就是“强者愈强”的丛林法则,以及价高者得的市场法则:只要有资金、有技术,就能优先占有世界上最具价值之物。

一支疫苗自然也不例外。

数据显示,占世界人口不到20%的高收入国家已采购全球超50%的新冠疫苗,预购量居然高达42亿剂。目前至少有49个发达国家已接种了超过3900万剂疫苗。

比如中东土豪阿联酋,不差钱,目前已经实现30%的全民接种率;美国的邻居加拿大,疯狂囤积疫苗,订购量高达4.14亿剂,是其人口的10倍,足够为所有公民接种6次;美国的盟友英国,疫苗剂量是人口的3倍,欧盟的疫苗剂量则是人口的2倍。




而美国的“关系户”以色列,为了尽快弥补新冠疫情造成的每周十几亿美元的损失,以2倍的价格采购辉瑞疫苗。目前约53%的以色列公民接种了至少一剂量疫苗,以色列计划在未来3个月内覆盖60%的人口。

这支本该拯救全人类的疫苗却将这个世界一分为二,形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鸿沟的另一侧,是贫穷国家的望眼欲穿,或是小国“托生理于四方,固朝秦而暮楚”的无奈,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

粗略计算一下,高收入国家每人有3.4剂疫苗,低收入国家2-10人一剂;非洲低收入国家肯尼亚,只拿到可怜的25支,另一位非洲兄弟几内亚拿下55支;拉美国家感染病例占到全球15%,疫苗供应量却不足3%。巴西甚至被美国辉瑞公司要求拿国家的海外资产作为抵押,才可拿到疫苗……

为了缓解这种现象,全球疫苗免疫联盟、世界卫生组织和流行病预防创新联盟联合推出“新冠肺炎疫苗实施计划(COVAX)”,计划在2021年底为全球67个中低收入国家提供20亿支疫苗。

这一幕却颇似美国食品银行:穷人拿着食品券,排着长队领取食物。但是对不起,银行的食物根本不够,请耐心等待。




结果,英国经济学人智库报告显示,非洲、拉美和亚洲一些国家和地区至少要2023年才能获得足够规模的疫苗。



各国争抢疫苗,无非是想在全球经济恢复中占据先机。但人类是一个命运相连的共同体,没有一个国家能够独善其身。

根据各方预测数据,疫苗民族主义可能使全球经济每年损失1.2万亿美元GDP。如果最贫穷的国家无法获得疫苗,全球每年仍可能损失600亿至3400亿美元GDP。但是,只要高收入国家能为较贫穷国家提供疫苗,每花费1美元,他们就能得到4.8美元的回报。

这不免让人想起《蝙蝠侠》中小丑的一番讽刺:

“瞧瞧他们的道德准则,他们的法律法规:不过是个刺耳的笑话。一有危险他们就原形毕露。太平盛世的时候他们才能相安无事。我会证明给你看,危急关头,这些所谓的文明人就会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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