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辛苦,我还是会选择那种滚烫的人生。
——北野武
作者:凸鲁
母亲去世时,北野武突然想搞笑一下。
抚摸着她的脸庞说:“好像来自大英博物馆的埃及法老拉美西斯二世。”
到火葬场后,他又想到一个段子:“帮我烤三分熟,谢谢!”
这次他没敢说出口。
就这么一个混蛋,却成为日本网民最信任的人,梦幻首相的人选。
可惜他对权力不感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女人。
年轻时参加各种活动,也只是想搭讪女孩。
按照经验,想要睡一个女孩,需要一起吃三顿饭。
有时比较急,北野武就对女孩说:“一般来说,我们得再吃两顿饭才能去宾馆开房,但我真没时间。能不能直接把两顿饭钱和房钱给你,我们现在就开始。”
这“流氓”是日本殿堂级的导演、演员、主持人。
他的一生劣迹斑斑——
偷姐姐的嫁妆挥霍一空、在舞台上脱光衣服、频频出轨等。
同时被黑泽明寄予厚望:“日本电影的未来就靠你了。”
北野武在泥潭里舞蹈,高歌于深渊。
就算坐上王座,也会突然站起来,当众撒尿。
他说:“无聊的人生,我死也不要。”
北野武一家四姐弟,他是老幺。
小时候他问母亲佐纪:“你干嘛年纪这么大还生我?”
佐纪告诉他:“因为没钱把你打掉。”
家里的规矩是不能抱怨食物。
北野武就说一句:又是可乐饼?
佐纪马上回答:你不想吃吧,不吃也行,反正死不了。
这基本是两人的常态。
温柔的母亲反正是看不到了,只有嘴上不饶人的亲妈。
母亲性格强势,父亲菊次郎是个油漆工。
她对孩子们说最多的话就是:“给我听好,绝对不能像你爸那样!”
这种蛮横,北野武的朋友也遇到过。
有一次,一位同学来找北野武出去玩。
佐纪直接对那位朋友说:“你和我们家笨蛋交往,你也会变成大笨蛋的哦。”
把朋友赶走后,还在后面喊:“以后别来了,‘笨’会传染的。”
然后转过头和北野武说:“你别跟这种笨蛋来玩,那家伙脑筋太差。”
北野武一家也和祖母生活在一起。
但佐纪完全没有“婆媳问题”的困扰。
祖母总是站在佐纪的一方,一致对外。
有一次,北野武偷了姐姐嫁妆,高达60万日元。
然后在外面肆意挥霍。
佐纪发现后,怒火冲天。
她冲到北野武面前,扬起手中的菜刀:“我要杀了他,然后再自杀!”
祖母眼看大事不妙,立马拦住佐纪:“不!他要死在我的手上!”
而父亲菊次郎就在一旁傻愣着看戏,手里拿着个酒瓶。
菊次郎经常受到佐纪的言语刻薄。
他性格怯懦,却嗜酒。
一旦他喝起酒来,和平时判若两人。
突然变得暴戾,对佐纪拳打脚踢。
佐纪经常躲在角落啜泣,祖母就在一旁道歉:“对不起,我儿子是混蛋,看我宰了他。”
北野武从佐纪的身上学到“毒舌”的技巧。
而父亲菊次郎……则给北野武的喜剧生涯提供了创作灵感。
佐纪的前任丈夫是一名姓北野的海军中尉。
中尉离开后,佐纪就招赘了菊次郎。
所以菊次郎一直顶着陌生男人的姓,窝囊地活了大半生。
佐纪瞧不起菊次郎,不只是因为他没文化。
而是他做事是真不靠谱。
出去理发,回来时满脸是血。
因为理发师在剃胡子的时候睡着了。
买东西经常被销售哄骗。
拿着没有用的商品还自以为宝贝,沾沾自喜。
不仅傻到自己,家里的人都被他祸害过。
北野武的棒球棍被他当柴火烧。
姐姐的宠物鸡被他拿来炖汤。
大哥结婚时,菊次郎客客气气。一喝酒,先嫌女方丑,再嫌弃亲家父穷。然后不慌不忙,脱光衣服跳舞。
有一次村里有人喊抓小偷。
很多男人拿着武器冲过去,菊次郎提着铁锤也加入队伍。
最后小偷被逼到死胡同,打算反击。
这群男人掉头就跑。
其中,菊次郎宛如一只大黑老鼠,冲在最前方。
如果朱自清父亲的背影,让朱自清看到隐忍沉重的父爱。
那菊次郎的背影,只让北野武看到愚蠢的姿态。
他就像《菊次郎的夏天》里的“菊次郎”那样,任性,且傻里傻气。
佐纪上过大学,见过世面。 即使家里条件不好,她也倾尽全力给四个孩子上培训班。 后来她如愿以偿,北野武考上明治大学。 不过很快她失望了…… 两年后北野武从学校退学。 这是母子俩闹矛盾的根源。 北野武来到了浅草,成为一名漫才演员。 漫才类似对口相声,一个负责吐槽,一个装傻子。 他和搭档组成了喜剧组合“双拍”,分别叫“拍子武”和“拍子清”。
直到赚到钱后,北野武才敢回家。 这次回家,好久不见,却没有久别重逢的感动。 一进门,佐纪第一句话就是: “别干了,不会红的,回大学去,我出钱。” “不要,我再也不回去了。”“啊,你怎么这幅死样子。” 北野武将这种祖传的“臭嘴”,在漫才这种喜剧形式上发扬光大。 “双拍”获得比赛冠军后,以吹枯拉朽之势,迅速蹿红。 当时日本的公共环境保守。 所有的艺术形式都存在很多约束。 而“双拍”就像一个又脏又硬的石头,荡漾了日本喜剧那摊死水—— 野蛮、无序、打破规则。 站在舞台上,他们的黄段子张嘴就来。 随便开观众玩笑,并有能力让他们不生气。
他们会去逗前排的老太太: “欧巴桑,留下来陪我们,听完我们的故事之前不可以死!” 即使手指头是帮派的敏感话题,也敢对帮派成员说: “我相信你绝对不会用你的手指头做承诺!” 最后本人和其他观众一起哈哈大笑。 当时大家以为他讲低俗的话题,会小心翼翼。 而北野武和拍子清却非常轻松自然。 这是最让观众感到新奇,并戳中笑点的地方。 两人还将这种放肆的漫才带上电视,让事业更上一层。
有一次,北野武在NHK录节目。 他说着说着,脱下裤子,露出屁股。 就被NHK封杀了。 一直以来,“双拍”总是受到漫才官方的打压。 因为他们低俗且口无遮拦。 30年后,北京有个“矮黑胖子”,也因为同样的理由,遭到主流相声排挤。 他叫郭德纲。 不过他后来打造了“中国第一相声天团”,自称“相声看坟人”。 而北野武也因为太受欢迎,被电视台叫回来做新节目。 他说:“幸好没才华的人这么多,让这件事没有想象中复杂。” 论成就,北野武比郭德纲强点。 毕竟北野武更拼。 创作不易。 郭德纲蹲在出租屋写剧本,几天不出门。 而北野武与女人在床上翻腾突然来灵感,都会拿出纸笔。 一边啪啪啪,一边写段子。
对于北野武来说,工作无疑很重要。 但不意味着能耽误正事—— 成为一名好色之徒,游浩瀚人间,戏莺莺燕燕。
他的第一次性经历并不美好,不小心染上性病。 身体恢复后,他反而愈挫愈勇。 二十多岁时,经常混迹于浅草的酒吧。 他认识过很多女子,并且都能很快发生关系。 北野武必须不停地找乐子,对肾上腺素有着永恒的追求。 有一次他做了一个梦——他出现在一辆坐满女人的火车上。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春梦,但这是北野武的噩梦。 因为车上的女人都是他的旧情人。 北野武还是有分寸的。 他不会和乖女孩、富家女发生关系,更钟情于同阶层的普通女孩。 因为父母从小就教育他:“不可以怀有跟自己身份不符的非分之想。” 1980年,成名后的北野武迎娶同为漫才演员的干子。
私生活有所收敛。 但也仅仅收敛。 他死性难改,很快又闹出情人事件。 干子要离婚。 佐纪就打电话教干子如何操控男人:“你千万不要离婚,不然太便宜他了。” 两人感情出现裂痕,婚姻摇摇晃晃。
北野武认为情人要越多越好。 他说:
如果只有一个情人,就会形成一种三角关系。如果有两个呢,就是四角关系。三个呢,五角关系……照此类推,情人越多,关系就越接近于圆,棱角也就越少。这样的话,彼此间的摩擦和风波也会减少。 为了情人,北野武坐过牢。 1986年,《星期五》杂志的记者拦住北野武的一位绯闻对象。 他们粗暴地与女孩交谈,质问与北野武的关系。 因为女孩的拒绝,他们发生了肢体上的冲撞,让女孩受伤。 北野武知道后非常生气。 在日本,有一个“北野武军团”,由北野武和他的徒弟组成。 《星期五》编辑部有12人。 北野武就从军团里挑选11名精壮小伙,冲到杂志社,一顿破坏。 把编辑们揍了一顿后,再拿起灭火器乱喷。 场面混乱至极,北野武甚至都以为杀了一个人。 最后他们都被逮捕了。
这件事给他的声誉造成很大影响。 这不算什么。 为了情人,北野武甚至差点丢了性命。 同样也是因为媒体。 北野武爱去风月场所,但老是被媒体拍到。 他就想低调点,开一次摩托车,没想到就出车祸。 北野武几乎毁容,休养半年后,落下右脸瘫痪。
北野武折腾一生。 不懂什么叫变老,更不可能退休。 他说:“就算变成老头,也要在舞台上跳踢踏舞。” 行不行是另外一回事。 反正心理上,他要永远好色。 如陀思妥耶夫斯基所说:当一个男人失去性欲,就失去了一切,再也没有半点创造力。 所以北野武瞧不起日本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无趣。
现在看似是“宽松”的时代,其实是“自我放弃”的时代。 年轻人的想法是“再努力也没用,反正买不起。”
而北野武当年看到别人有保时捷,自己就努力赚钱去买。 他不仅买保时捷,还要送给别人开。 北野武把车钥匙给朋友。 然后坐上一辆出租车,一路跟随。 他对司机说:“那辆车子漂亮吧,是我的车子。” 司机不信:“是你的车子干嘛不开呢?” 北野武就把司机骂一顿:“你傻呀,我自己开保时捷,不就看不见保时捷了吗?” 北野武这一生混乱、热血、毫无章法。
北野武模仿林妙可 72岁那年,他还不顾一切和结婚四十年的妻子离婚,奔向情人的怀抱。 他分给妻子200亿,只留下一栋房子。
在今年2月,73岁的北野武与小18岁的情人结婚。
这刷新了日本娱乐圈再婚年龄的记录。
曾经有人问他喜欢哪一种人生。
他回答说:
虽然辛苦,我还是会选择那种滚烫的人生。即便是有机会,让我的人生重新来过,我想我还是会选择,那种会以几亿度的高温飞速燃烧的人生。
参考资料:1、《菊次郎与佐纪》2、《北野武的小酒馆》3、《北野武自述:无聊的人生,我死也不要》4、B站,一条视频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4s411K7Vg?from=search&seid=6674284042682621340